朱恒吉道“血海孤星門曾是江湖上最大的邪派,連獅王莊也無法將其製服。直到彼輩一手策劃了東王之亂後,獅王莊和朝廷才出動全部精英並力將血海孤星門剿滅,卻依舊付出了慘痛代價。朝廷損兵折將,雷豹衛等十部精兵全軍覆沒,陣亡將軍銜以上七人,而獅王莊左中右三軍司之一的右鬼司也因此撤司斷代。”
張永馨道“不錯,那飲血宗掌門,便是‘飲血劍’花應祥。他有一門奇功,殺人後便可趁其新死之時以寶劍抽乾死者鮮血,滋養劍主。我因見這些軍士死相古怪,故而想起了此人。然而血海孤星門早已經被剿滅,花應祥自己也被獅王莊高手打得粉身碎骨,怎會是他呢?”
朱恒吉見也調查不出頭緒,卻隻得放下了此事,令向導帶路,準備往地斤澤裡前進。正待前行,卻聽得旁邊幾騎稟道“稟將軍,末將座馬背上流血不止。”朱恒吉過去看時,卻見那些馬匹背上果然都有兩個如那些死人身上一般的血孔,往外流血不止。
那向導來看時,卻道“這是大漠中的吸血蝙蝠,專一在夜間出來偷吸牲畜血液。我這裡卻有藥草,抹上就好。”
朱恒吉聽了便道“那我這些弟兄,莫不也是被甚麼吸血蝙蝠吸乾了血液?我看他們死相,正如同被抽了血液一般。”
那向導搖頭道“不然,這吸血蝙蝠隻會襲擊戶外的牲畜,卻不敢到營帳內傷人。況且他們雖能吸血,也沒有一下子將人渾身血液吸得一點不剩的道理。”
朱恒吉聽了,也沒奈何,隻得令這向導取出了藥草醫好了馬匹,再行上路。眾人迤邐前行,卻到了那地斤澤內。聽聞那向導說這地斤澤裡遍地毒蟲,處處流沙,眾人都不敢大意,隻是跟在向導後走。不時有馬匹不受控製踏入泥沼,朱恒吉隻得下令全軍下馬牽著馬匹行軍。那向導又傳授了些流沙沼澤之中自救的法子,眾人一路無話。
走了半日,依先在午時修整,稍涼些再行軍。正走之間,卻有眼尖的軍士報來,說前頭有個人陷在泥沼之中。朱恒吉急忙拍馬過去看時,卻像個胡人模樣。朱恒吉以為此人乃是掉隊的胡兵,指望拷問出些情報。便令眾人拋去衣服木板,依著那向導所說將那人拉了上來。
朱恒吉一見此人,卻是一驚,原來那人雖然高鼻深目,碧眼紫髯,似是胡人模樣,渾身裝束卻又與胡人不同。但見那人身長丈餘,渾身著鎖子鐵甲,卻也有幾塊精鋼做的護腕護膝一類,腰胯一柄劍,製式卻是又細又長,倒像根長長的鐵簽一般,從所未見。朱恒吉在邊塞日久,卻也會說一些契丹語,當時用契丹語喝道“爾乃何人?緣何在此?”
那漢子卻也用契丹語答道“我是西麵大秦人,名字馬庫斯,護送主人走失。”
朱恒吉聽他契丹話也十分生疏,想來也並非是契丹人,卻仍問道“契丹兵馬在哪?你可曾見到麼?”
馬庫斯答道“你契丹不是?彆的軍隊沒有。”
朱恒吉倒也懂他意思,卻令部下上前幫他清理了渾身的淤泥,又給他吃了些乾糧喝了些水,交由數人看管,帶在路上。一路攀談,才知這馬庫斯乃是西域更西所謂大秦的地方人氏,領著一夥手下給人做傭兵為生。前日受了好大一筆錢財,護送一個爵爺往東麵來尋找契丹,不料在沙塵暴裡走丟,卻陷在泥沼裡。
朱恒吉又問了些消息,與他攀談了一陣。卻見這馬庫斯連契丹女真和漢人也全然分不清,隻知是主人要來尋覓一處什麼雪國,是以千山萬水而來,朱恒吉便也情知的確並非是北胡人。
馬庫斯本是天異星降世,身材十分碩狀,休養了一陣,卻精神健旺起來。朱恒吉見他身材魁梧,肌肉虯結,便問他道“爾效忠的那人不見了,可還去找他麼?”
馬庫斯道“找一定。護送必須到東方雪山。”
朱恒吉笑道“你這漢子倒是頗為忠心。”
馬庫斯搖頭道“忠心對錢。任務不完成,我不拿到我的酬金。你們呢?這麼多人在這裡,很多錢有?”
朱恒吉聽了哈哈大笑道“我們乃是天朝的官兵,和爾雇傭兵不同。不論餉銀,都對陛下效忠。”
那馬庫斯奇道“如果是無有錢,還打仗要死替他?”
朱恒吉道“那是自然。我等深受皇恩,這條命都是官家的。況且從胡虜手上保衛自家兄弟,誰在乎餉銀?”
馬庫斯道“你是哥哥皇帝的?那也不能不能忍沒錢。”
朱恒吉笑道“這不過是個比方。我華夏一家,黎民百姓都是自家兄弟。話說回來,那隻要給你錢,你就賣命?”
馬庫斯道“命,能換錢。錢夠,我會殺人替你!”
朱恒吉一笑道“這都是後話了,你現今且先修養一陣,日後再說。”卻回過身來對眾人說了方才的話,眾人個個咋舌,都說胡人不識禮義,唯利是圖。唯有張永馨一聲冷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有什麼稀奇?”說罷也不理眾人,自向前去了。
眾人在那向導指引下前行,一路避過了流沙沼澤,看看天色將晚,卻未出沙漠。朱恒吉焦躁起來,卻對那向導道“你昨日說再走一日便可出大漠,如何眼下卻仍不見絲毫出去的跡象,莫不是你膽敢欺瞞本將軍麼?”
那向導忙道“小的委實不敢。隻是軍士不習在流沙之間行走,又要照顧馬匹和那個馬庫斯,是以耽擱了路程。明日再走半日,必然出去!”
朱恒吉冷哼一聲道“便再等一夜,若是明日午時還不到大漠外時,我必殺你祭旗!”
那向導連連稱是,不敢多言。當夜依舊是搭起了營帳,早早歇息。是夜卻也沒再有什麼怪獸毒蟲來襲擊眾人,一夜無話,此處不表。
翌日眾人早起,又一路兼程,看看行到午時,朱恒吉卻敲著那杆描金方天畫戟,又把眼來瞟那向導,隻把他唬得魂不附體。好在行不多時,那向導卻指著前邊喊道“將軍快看,草原!”
朱恒吉急忙看時,果見前邊一片綠色。大軍見了,各各歡喜,恨不得爹媽多生兩條腿,也不顧連日勞累,飛也似往那草原便走。
大軍加速趕路,卻也又走了多時,才趕到那片綠色之處,果見水草豐美。那馬兒嚼了數日乾草,見了這許多青草,也都撒歡嘶鳴。朱恒吉便令三軍原地歇息,人補水,馬吃草。朱恒吉也勞累了許久,正待歇息,卻見前麵不遠有幾個屋子,引了親衛去看時,卻是一個小小牧民村落。
這牧民逐水草而居,此時村中男子不知何在,隻有幾個婦女看著牛羊。朱恒吉見了大喜,便令那些牧民宰殺牛羊犒勞三軍。那些婦女待要不從,卻見朱恒吉軍馬凶神惡煞,沒奈何,隻得陪起笑臉。殺牛宰羊,又取出羊奶酒款待。朱恒吉大軍饑餐露宿了數日,此時見有美酒肥肉,都各各歡喜。
不是今日朱恒吉領軍馬走出大漠,到了這個村莊,有分教小村落居心難測,雇傭兵大顯神威。畢竟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