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自早醒儂自夢!
傾栩和言疏又來到了夭山。不過這回是白天,沒昨晚那麼詭異可怖。
言疏是萬般不情願的,不過傾栩執意要來,他隻好委屈巴巴地跟著。
倒不是傾栩向來喜歡多管閒事,要是放在以往千雲觀裡,無論是哪個師姐毀容還是哪個師妹墮胎她都沒有興趣去聽一聽。不過這回畢竟事關自身,而且那棺材總讓她想起童年的那些往事,陰影在心頭徘徊不去,她決定還是去弄明白這件事。
白天裡的夭山也依舊沒有什麼人,整片山坡上都是樹林,即使有些許陽光也陰翳斑駁。二人漫無目的地找了一會兒,什麼也沒找到。
言疏懶懶地叼了根不知是什麼草但絕對不是狗尾巴草的東西,拖著聲音道“傾栩啊。”
“嗯?”
“彆找了,待會莫扯到傷口了。回去養傷吧,傷好了咱就趕路了。”
傾栩執著道“我想再找找。你若累了,便先回去吧,我儘快回來。”
言疏沒再多話,默默跟在她後麵。
也不知走到了哪裡去,傾栩走得腿上有些疼了,有些搖搖晃晃,走在後麵的言疏正欲上前扶她,就見她打了個滑,然後成功地從一個坡上滾了下去。她立刻抱緊膝蓋縮成一團,咕嚕嚕順坡而下,最後“咚”的一聲撞得停下來。
傾栩撞得眼冒金星,又裂開了些傷口,一時間痛得爬不起來,就乾脆躺下來攤平身子。
言疏在不知哪處遠遠地大喊“傾栩!”
傾栩“哎。”
言疏“傾栩啊!!”
傾栩“哎。”
“傾栩啊啊啊!!!”
傾栩“”
既然他聽不見,她也喊不出更大的聲,就乾脆不答了。喘了兩口氣,她試著翻身起來,這才注意到剛剛她撞上去的居然就是那口漆黑的棺材。
這倒是歪打正著。
傾栩又緩了一會兒,慢悠悠爬起來,靠近仔細看。
這是一口很大的黑色棺材,什麼木料傾栩看不出來,但聞得到淡淡的香味。棺材麵刷得油亮,黑得發光,數顆紅色的鐵釘將棺蓋死死地釘好,似乎生怕裡麵的人跑出來。棺材很安靜,裡麵沒有掙紮的聲音。
傾栩繞了幾圈看了半天,忽然反應過來她如今什麼都做不了。
想要打開棺蓋吧,釘子已經釘死了想劈開棺材吧,她修為大折,身上又沒什麼武器,佩劍也早就被掌門繳了不知扔哪裡去了;想把棺材拖走吧,她又一身傷,根本沒力氣帶走。
如此一想真是無能為力無可奈何。
傾栩長歎一口氣,一屁股原地坐下。
一身的道袍已是滾了一身灰土,更何況先前還經曆過火刑,早就是要破不破了。要不是傾栩先前努力洗乾淨又笨手笨腳地補了補,恐怕這道袍是早就見不得人了。
怎麼就落得這個狼狽不堪的下場了。她又是好氣又是想笑,結果扯到了傷口痛得眼冒淚花。
言疏沒費多久就找到了傾栩,見她坐在地上目光無神地發呆,便過去摸了摸她的頭道“怎麼,摔得爬不起來了?”見她臉上似有淚痕,他嚇了一跳,忙道“怎麼了,摔疼了還是嚇著了?”
傾栩搖搖頭,手撐著地要爬起來,言疏連忙扶她。
傾栩站穩後指著棺材道“所幸還是叫我撞上了。”
言疏無奈歎道“果真是實實在在地‘撞’上了。”
傾栩點點頭,道“可否背一下。”
言疏走到她麵前,蹲下道“上來。”
傾栩道“我是叫你把棺材背起來。不是背我。”
言疏震驚“你說什麼?”
傾栩理所當然道“背回去再研究啊。可惜我現在有傷背不動,不然我就自己來了。”
言疏幾乎要石化在原地“難不成你從前真這麼乾過?”想想傾栩低頭背著一個大棺材在路上走言疏心中不由升起幾絲憐惜。
所幸傾栩擺擺手道“棺材倒沒有,不過我背過墓碑和屍體。”模樣居然還有幾分小得意。
言疏無語片刻,看了看那棺材,又看了看傾栩,目光在她傷處停留片刻。他走到棺材旁邊,隨意用單手拍了拍棺麵,就轉身向傾栩攤手道“太重了。我搬不動。”
傾栩“你,能否用兩隻手試一試?”
言疏無賴道“不行呀,我隻背得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