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自早醒儂自夢!
天已經完全黑了,林子裡透著些稀稀的月光。
言疏輕鬆地拎著被五花大綁化成原型的火狐,回去的一路上火狐破口大罵怒不可遏,言疏被她吵得煩了,一掌把她打昏了。傾栩抱著熟睡的淳七,一邊走,一邊費儘腦子仔細思索著最近的這些破事。
“傾栩,”言疏晃悠著一條手臂,悠悠道,“你在想什麼?”
傾栩低著頭,道“在想怎麼跟縉王爺說。”
“能怎麼說?”言疏偏頭看她,“無論現實有多離奇有多殘酷,你都得跟他說實話呀,就告訴他晉陳是妖,沒死,還能說什麼?”
傾栩皺眉道“可是晉陳願意讓他知道真相嗎?雖說沒聽她提起過王爺,可她當初既然願意嫁給他,應該也是動了真情。當初王爺向她心口射箭的時候,她肯定很傷心吧。即便是妖,不死也會痛的啊。”
言疏沉默片刻,道“對啊。妖也是會痛的。”突然語氣一轉,肅然道,“畢竟是他二人的事,我們也不能乾涉什麼,隻把該說的都說了便好,往後發生什麼,便是他們的造化了。”
傾栩點點頭“是。這是他們的故事。不過,此事大約也與我有關。”
“什麼?”言疏有些意外。
“那天晉陳說我從前曾和她見過。”傾栩緩緩道,“也許,我真的見過她。或許此事,與我也相關。”
倘若此事與傾栩有關,那她定會一管到底。
言疏瞧著她凝重的神情,也跟著沉思了半天,嚴肅地吐出兩個字“傾栩。”
“嗯?”
“你還記得我們今天出門時隻是要買無花果乾的嗎?”
“”
由於天色已晚,二人決定先休息,明日再作打算。
傾栩要把火狐關在自己的房間,言疏不答應“你傷都還沒好完呢,她要是害你怎麼辦?”
已經醒來的火狐在一旁翻了個白眼。
傾栩想了想,道“那,關你的房間?”
言疏也不同意“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萬一她垂涎我的美貌怎麼辦?不行不行。”
火狐又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傾栩蹙眉道“那要怎麼辦?”
言疏理所當然道“她單獨關一個房間,我倆住一個房間唄。”
傾栩隱隱覺得哪裡不對,但還是道“也行。那我多貼幾個符。”
這時火狐冷冷地冒出一句“哦,你們倆一起住,難道就不是孤男寡女了?”
傾栩總算明白哪裡不對了。
言疏辯解道“不是還有個淳七嘛,再說了,傾栩又不可能垂涎我!”
偏偏火狐又道“那要是你垂涎她呢?”
傾栩聞言微微挑眉,偏頭看言疏。
言疏咳了一聲,耳根微微一紅“我,咳,我怎麼可能。”
火狐用鼻孔哼出了聲。
最後還是把火狐單獨關在了傾栩的房裡。
此刻,言疏的房間裡,淳七躺在軟塌上睡得安穩,傾栩在桌上坐得端端正正,閉著眼盤著腿認真打坐。言疏在床上也盤腿坐著,拍拍床榻,有點小期待道“傾栩,來睡覺嗎?”
傾栩道“不用,我昨晚睡過了。”
言疏愣道“睡覺,不是應該天天睡嗎?”
傾栩道“我不用天天睡,打坐也是休息了。我修為被掌門散得差不多了,弱得都分辨不出妖氣了,總得一點一點修煉回來。”
言疏張大嘴巴“你想修煉?可,這得修煉到什麼時候?”
“想回到從前是不大可能了,但總不能一點都沒有。不然一點法術都用不了啊。”
言疏美夢破碎,心中鬱悶,但還是自己躺了下來。翻了幾下又睡不著,趴在床上,側頭看著傾栩。
傾栩盤腿端坐著,兩手放在膝上,閉著眸子,月光下看得清她細長的睫毛。頭發沒有挽髻,儘數披散在後背和胸前。那枚淚滴狀的水晶墜點在左耳上,在青絲間閃爍。
明明素昧平生,偏偏似曾相識。
言疏看了一會兒,又滾了一圈平躺著,靜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道“傾栩,你耳朵上的水晶墜哪裡來的啊?自我救你那天起,你就一直戴著,是法寶嗎?”
傾栩仍是閉著眼睛,答“應該不是法寶吧,我從小就拿它當耳墜子戴著玩。這是我小時候從師父那裡要來的。”
“那你師父告沒告訴過你,這個是從哪裡來的?”
“不知。我小的時候,有一回在師父的箱子裡翻到的。本來師父見了大怒,怎麼都不肯給我,我也不知當時是怎麼了,死活纏著師父要,師父沒辦法,最後便給我了。”傾栩問,“怎麼,這個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言疏道。
傾栩想了想,告訴他“這個水晶耳墜,名為‘傾星淚’。”
像是心口被什麼突然戳了一下,言疏張了張嘴,突然問“傾栩,我們從前,是不是遇見過?”
傾栩睜開眼睛,有些疑惑道“不曾。我不記得你。”
“是嗎。”言疏道,“可我為何覺得你好熟悉。明明我也不記得你啊。”
傾栩眨眨眼,默了一會兒,又閉上眼,道“或許前生曾有緣。”
言疏盯著床頂上的帳子,嘴角一勾,一字一句道“何須前生?你我今生便是後世的前緣。若有前生,那我定是第一世便記住你了。”
傾栩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