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潛伏!
現在去買身衣服完全來得及,她拿出幾張大額鈔票作為跑腿的小費,也沒有點明,笑著道
“請轉告小泉先生,衣服不合身,幫我退掉,謝謝。”
回到房間後沈春麗俏皮地衝鄭元龍和小泉次郎點點頭,故意神秘地像閨蜜一般附耳低聲問高橋洋子
“晚上的演唱會肯定很隆重,可我沒有像樣的衣裳,有沒有熟悉的服裝店。首先聲明不能太貴!”
甭管年輕還是年老、甭管城裡還是鄉下、甭管高低貴賤甭管忙閒,隻要是女人,提及衣裳無不心向往之兩眼放光、無不有熟悉的喜歡的堅持的風格,無比自以為內行。
而美麗年輕的高橋洋子是有錢人有閒人又是個知識女性,當然更不一般,得知沈春麗的困惑甚至沒跟鄭元龍交換眼神,也忘記了自己身穿和服,噌一聲站起來用地道的東北話興致勃勃道
“姐們,你咋不早說呀。總算有伴去逛街,這些日子淨跟龍哥參加聚會,一幫大老爺們不是喝酒就是抽煙,要不就打麻將,煩死了。走,今天痛痛快快逛個夠。”
坐在過道上的小泉次郎趕緊起身讓路,他不好插嘴,但眼珠子骨碌碌直轉,不知道打什麼主意。城府極深的鄭元龍顯然不認可老婆大人的主意,但又礙於沈春麗在場,沉吟著還沒來得及張嘴,高橋洋子得意地晃晃腦袋,不容置疑地道
“龍哥,妨礙女生逛街是男人大罪,不可饒恕。反正白天沒什麼事,你給我們當保鏢當錢袋,說定啦。還從來沒逛過旅順的服裝店哪,一時還不知道去哪?”
彼此之間不但沒有交情,而且還有極深的芥蒂,將來會是怎樣的關係根本沒把握。雖然如此,僅僅因為保鏢喝醉了胡鬨就夫妻雙雙親自致歉,還盛情邀請出席晚會,已經算天大的麵子,再要求逛街豈非蹬鼻子上臉?不拿自己當外人?
再說鄭元龍是官身,春節不知得拜會多少高官、應酬多少酒會,為一身衣裳耽擱人家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首當其中的是必須忌憚佐佐木石根,老狐狸會怎麼想?鄭元龍畢竟是他的對手,至少到目前為止雙方還沒有分出輸贏。沈春麗擔心,儘管受命分析此人,但見麵就打得火熱恐怕會惹來不必要的懷疑。
其次,鄭元龍無論在滿鐵還是在關東軍內部,都有不少分量十足的敵人,靠近他就等於把自己暴露在聚光燈下,會影響潛伏。
再次,要保持自己的尊嚴。
顧忌上述種種,沈春麗壓根沒打算結伴逛商店,不過隨口問問而已,萬萬想不到會引發這麼大反應,連忙攔住高橋洋子道
“不敢當不敢當,我隻想買套差不多的禮服就可以,哪敢勞動您和鄭先生大駕?謝謝,謝謝。”
高橋洋子卻是老虎拉車——不聽那一套。伸左手一把拉住沈春麗,先衝鄭元龍撇嘴抱怨
“你打扮得像剛從故宮裡出來的,顯得特彆老成。我更好,為了該死的禮節每天穿和服,趿拉著木屐拱肩縮背半低頭,能活活累死。今晚你換西服我換裙裝。好啦,就這麼辦,用中國人半生不熟的日語講開路一馬斯!”
出身富貴之家,婚後又天天被丈夫哄著慣著,每月固定要去香港購物,沈春麗沒有這樣的閱曆。她打小隨父親沈明山東北西走、後來又獨自求學、再後來參加革命,嚴酷的現實教誨她早早成熟,任性二字根本不在她的字典裡。頓時有點不好意思,好在鄭元龍麵對嬌妻的無賴,隻是寬厚地笑笑,並沒有責備的意思。
高橋洋子又扭臉對沈春麗親熱地道
“拜托,我在這裡像囚徒,日本女人瞧不起我這個中國媳婦,中國女人痛恨我這個日本女人。沒有朋友沒有親戚,更不敢奢望有玩伴,隻好一年到頭在家裡拘著。好不容易今兒逮著您,無論怎樣也得請您陪我逛一天。嗬嗬,謝謝。”
於是,沈春麗與高橋洋子手拉手,鄭元龍與小泉次郎在後麵尾隨,不遠處有群保鏢護衛,一行人結結實實把附近的日本街逛了個夠。最後在一家號稱來自東京的高級時裝店裡,一套奶油色西裝裙和大衣吸引了高橋洋子,左比量右比量十分滿意,但等到試衣服時她突然望望窗外,鄭元龍等男人都站在外麵。
沈春麗永遠心有靈犀,高橋洋子切水果的動作立刻出現在她腦海中,不但判斷,高橋洋子需要幫助,卻不樂意叫服務員。她乖巧地上前附耳道
“進試衣間我更合適。”
高橋洋子頓時笑了!
進試衣間以後幫忙脫和服時,高橋洋子十分不安,臉色紅紅手足無措,看沈春麗的眼神滿含羞愧。那年月還沒有成為時尚,拉拉們不被理解隻能躲在暗處快樂。沈春麗起初誤以為是貴族女性的做作,也沒當回事,不過她很快就大為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