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潛伏!
??古今中外的叛徒都一樣,並且最終都會蛻變成新主子豢養的瘋狗,滑向無恥深淵的同時,開始對自己人瘋狂的撕咬。沈春麗知道,張誌平肯定不例外,沒準兒還是叛徒之中的佼佼者、無恥之中的翹楚,遲早會對她構成致命威脅。但她一直沒有法子,自己找不到動手的機會,又不敢輕易借黃寶之手。
唯一的指望就是竭力維持眼下的波瀾不驚,促成司馬竣順利獲釋。隻要司馬竣安全抵達香港,假以時日必定會與組織商量好對策,那時就是張誌平的死期!因為有了這樣的想法,所以沈春麗平時刻意與張誌平拉開距離,竭力避免出現意外。
等吧,這個叛徒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
佐佐木石根和藹地望望張誌平,然後不無得意地掃視大家,目光在鬆井義雄的臉上停留的時間稍長,明顯在炫他的成功,以柔克剛終於感化張誌平,現在已經開始主動立功啦。
鬆井義雄把嘴閉得溜嚴,佐佐木石根笑著道
“難得最近平靜,渡邊君要抓緊追查孫慧中,春麗回家準備接待薑玉鳳,具體由鳩山君安排。張先生和吉永小姐留下,散會。”
眾人答應一聲紛紛起身,張誌平頓時倍感有麵子,終於有資格與佐佐木石根單獨會談,他感覺得到了重視!灰白發的臉上現出罕見的笑容。其實這是錯覺,單獨留下他和吉永貞子未必有秘密可談,更大的可能是佐佐木石根耍手段,以此籠絡他而已。
為什麼會讓自己照顧薑玉鳳?這樣的安排有違常理!難道佐佐木石根有所懷疑?沈春麗心裡不斷地畫問號,她一直渴望查查鄭元龍的老底,以便判斷此人是否可以依靠。不過怎麼會這麼湊巧,薑玉鳳這時候送上門來?背後有什麼陰謀?
不能放過接觸薑玉鳳、討好鄭元龍的機會,但也不能不小心。打定主意後沈春麗開始琢磨,很想提前見薑玉鳳一麵,看看她是否受傷,精神狀態如何?在研究所光明正大接觸,可以問一些尖銳的問題,到時候見鄭元龍興許可以找機會透露一些。
一旦回到家裡,除了橫野一郎和海江田太郎,薑玉鳳身邊又有兩個女特務,反而不好開口。
不過她也擔心,過於熱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一邊走一邊掂量。剛到門口鳩山壽行追了上來,攔住她道
“沈小姐,請你馬上回家準備,我這就派人送薑玉鳳過去。明天你和我一起,代表將軍拜訪鄭元龍。”
必須提前把功課做好,免得將來沒有退路。沈春麗點點頭,在心裡把所有的疑慮過一遍,然後才歎口氣道
“鳩山君,薑玉鳳身體怎麼樣?我特彆怕出意外!”
隻要看見他們兩人在一起,鬆井義雄就打嗝放屁——氣不打一出來。但自到上海以來接二連三出事,他已經顧不上吃乾醋啦,沈春麗也漸漸不在意。不想最近日漸平靜,他又開始蠢蠢欲動。仗著總經理的身份,他沒羞沒臊緊走幾步,強行擠到鳩山壽行麵前,兩手揣在軍褲口袋裡,一頭大瓣蒜模樣腆臉搶話
“薑玉鳳就是個人質,沈小姐用不著擔心,相反鄭元龍知道後應該會著急,嗬嗬,看看他這次能弄出什麼花樣?”
言下之意,保證薑玉鳳活著就行!沈春麗未知可否,隻是禮貌性地點點頭,看到被搶了風頭的鳩山壽行一臉尷尬突然福至心靈,她從皮包裡摸出黃寶贈送的碩大手鐲,先戴腕子上試試,然後才笑嘻嘻地打趣道
“青紅幫大佬黃寶贈送的,不知道是不是應該交公,請兩位大佐給點意見。真重也真難看,應該值倆糟錢,嗬嗬。”
獨自外出執行任務,雖然沒有紀律規定,但佐佐木石根疑心病特重,多年以來沈春麗堅持不隱瞞細枝末節,越是小事越彙報得詳細,以此表明自己是個透明人。
但剛才在會議室疏忽了,沒有及時展示手鐲,屬於大意,一絲一毫的馬虎都不應該,正好借眼下機會彌補。點到為止,隻要佐佐木石根知道就行,執行任務時弄到點小外快,隻要不是可以敲詐,隻要詳細解釋就行,一般都歸個人!加上佐佐木石根對沈春麗寵愛有加,更不會打手鐲的主意。
金燦燦的手鐲幾乎亮瞎了鳩山壽行和鬆井義雄的眼睛,兩人同時眯縫眼睛打量,臉上的表情要多複雜有多複雜,如此昂貴的禮物,兩個狗屁大佐當然送不起。沈春麗看在眼裡,心裡樂開了花!黃寶送的及時,她展示的也及時。
略微沉默一會,鳩山壽行訕訕地揶揄
“確實太紮眼,缺少藝術氣象,而且怎麼就一個?”
論手工,這隻手鐲也就一地攤貨,真正的價值在於它是純金的。沈春麗得意地一樂,故意舉起手腕轉轉,含含糊糊地道
“一隻已經受之有愧,哪還敢得隴望蜀啊,嗬嗬。”
飽受刺激的鬆井義雄惡狠狠地瞪一眼,轉身就走!能把這頭野獸氣個半死,也不錯。沈春麗衝鳩山壽行揮揮手,竊笑著揚長而去。沒想到黃寶的手鐲還有這麼大作用,早知如此,就該要兩隻!嗬嗬,成功擊碎兩個小鬼子的野心,從此不再緊張,她心裡極為痛快。
釘在原地的鳩山壽行目光迷離地望著遠去的倩影,久久沒有邁步。傍晚,吃過晚飯的沈春麗正在臥室練功,橫野一郎通報薑玉鳳到啦。她歎息一聲,走出房間看看站在一樓客廳裡的兩個跟班
“橫野君,請薑玉鳳和兩個保姆上二樓,謝謝,免費給一個忠告,那倆保姆是將軍閣下派來的,你們要知道輕重,捅婁子了我可不管。”
來上海後橫野一郎開朗許多,成天笑眯眯的,此刻倆腳後跟一磕,啪地一聲來個軍禮,然後屁顛屁顛地跑出去迎接,大門一開沈春麗才發現,吉永貞子和張誌平也來啦!
雖然不想歡迎,而且與吉永貞子素來沒有交往,但人家是執行任務,進門就是客,總不能冷冰冰地不搭理,況且同樣是女人,起碼的禮貌、起碼的風度不能缺,她慌忙下樓迎出去。
身著風衣的吉永貞子在前,可能因為職業習慣,進屋就不住地打量;仍舊是在成都時打扮的薑玉鳳居中,臉色愈加憔悴,頭發愈加灰白,隻是腰身依舊挺得溜直,眼泡腫脹但目光中卻帶著罕見的寒意,見到曾經相識的沈春麗就像麵對一塊石頭,完全沒有表情;
號稱保姆的兩個女特務穿著市井常見的藍衣黑褲,神色冷峻像哼哈二將般一左一右護持。今兒受到佐佐木石根表揚的張誌平夾根香煙,氣定神閒邁著方步跟在後麵。
“吉永少佐,請坐!”
作為主人沈春麗搶先出聲,吉永貞子擺擺手,一指樓上道
“請原諒我不敬,沈小姐,請問客人住哪?將軍閣下非常關心,臨行時命令我看看環境。”
既然是佐佐木石根的交代,沈春麗當然不敢阻攔,吉永貞子也絕不會沒事找事。她點點頭指指樓上,為了拉近與薑玉鳳的距離,笑笑走過去用東北話親熱地道
“薑阿姨,請隨我來。”
二樓正對樓梯口的第一間房是沈春麗的臥室,門沒有關嚴。從東北算起,目前隻有黃寶進過沈春麗的閨房。與男人上床比喝杯水還簡單的吉永貞子,或許聽聞過沈春麗的逸聞,或許好奇以前警衛的遭遇,或許認為自己是女性不必忌諱,因此假裝不知道伸手就準備推門,跟在後麵的沈春麗及時提醒道
“吉永少佐,那是我的房間。”
音調不高但語氣卻有些生硬,明顯有警告的意味,吉永貞子趕緊回頭道聲對不起,沿著走廊往裡去,裡麵還有兩間房。吉永貞子看過之後立刻命令兩位女手下
“老夫人住裡間,你們兩個住外間。在老夫人房門外設一間行軍床,你們倆輪流值守,不得有絲毫馬虎,也不得影響沈小姐。”
兩個女特務答應一聲,一起上前準備扶薑玉鳳,誰知薑玉鳳毫不領情,冷哼一聲甩開了她們,像上刑場一般一腳踹開門昂然而入!後麵的沈春麗心裡暗讚一聲,老太太有氣概!
吉永貞子和兩個女特務緊隨薑玉鳳進去,屋裡太小轉不開,沈春麗留在走廊裡。無意間一回頭,赫然發現張誌平居然站在她臥室門口,正扒門縫往裡瞧!吉永貞子交代過叫他找機會窺探?還是他懷著肮臟的心理偷瞧?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都令人惡心!
居然敢打本小姐的主意!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肯嬸不肯忍!她也不作聲,悄悄抽出手槍躡手躡腳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