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潛伏!
沒等她扣動扳機,對麵的黑影應聲倒地。然後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眼前,雖然蒙著臉,但身上散發的氣味非常熟悉,除了黃寶,彆人身上沒有這麼好聞的氣味。沈春麗一下子鬆弛啦,艱難地咧咧嘴想笑,卻笑不出聲,淚水再次湧出。
即使馬上死去沈春麗也安心了。她不但失去了所有親人、還失去了司馬俊、失去了與黨組織聯係的唯一渠道。到百度搜索《天意文學網》。常年的孤獨使她一直擔心自己像一片飄零的落葉,慘淡地、默默地、無依無靠隨風而逝,掠過蒼茫的大地,掠過空寂的水麵,掠過光禿禿的山崗,最後在某一個角落腐爛成泥土,沒人憐惜、沒人矚目、沒人鞠一捧清淚。
如今沒有這樣的遺憾啦,可以在黃寶的注視下安靜地死去、含笑死去、心滿意足地死去。像狐狸一樣警覺的黃寶示意她噤聲,先掃視一下周圍,然後蹲下來仔細端詳。
如果不受傷沈春麗怎麼會仰麵朝天躺在馬路上?
借助路燈,他馬上發現了沈春麗衣襟上的血跡,不拘小節一把撩開衣襟,露出整個腰部,成年以後還沒有男人這樣對待沈春麗,她幾乎本能地想掙紮,可以腦子已經不清楚,渾身沒有一點力氣。
腰部右側靠近肋叉子的地方一個清清楚楚的槍眼!穿透傷,應該不要緊!這一槍如果再往中間一點,脊椎肯定被打斷;如果再往上一點,內臟也好不了;往下,胯骨吃不消。
不幸中的萬幸,黃寶再次張望一下,抓起沈春麗的手槍,退掉子彈塞自己口袋裡,略微沉吟一下一把扯斷皮包帶子,把皮包整個塞進懷裡,重新撫平衣襟。又跑過去把那具屍體拖到外麵的馬路上。回來後蹲下輕輕摩挲沈春麗的額頭和秀發,低聲道
“沒傷到要害,放心。我不能帶你走,巡捕馬上就到,除了證件你身上不能留下任何東西。佐佐木石根會救你,我也會暗中照應。記住,不要對任何人提及我出現過。”
“襲擊你的是小鬼子,阻擊他們的是白俄黑幫。
記住。”
安慰的同時手也沒閒著,一口氣把沈春麗渾身上下摸個遍,確定沒有遺漏任何東西後才難為情地笑笑,說聲對不起。一時動情,忍不住低下頭輕輕親吻了沈春麗的額頭,又直接坐地上,伸手托著脖子小心翼翼地把沈春麗的腦袋攬在懷中,悲愴地道
“彆害怕,隻要我活著,你就不會死。彆忘了,是你點燃的汽車。”
已經半昏迷的沈春麗,憑著本能,吃力地伸出雙手摟著他,竭力把臉貼在他胸前,感覺舒服極啦!像嬰兒在媽媽懷裡一般恬靜安詳。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警笛聲,聽到雜亂的腳步聲,感覺到自己被抬上擔架,但黃寶何時消失、從哪裡消失,她卻不知道。
因為,她徹底昏迷。
事件轟動整個公共租界,報紙上連篇累牘地報道,小道消息滿天飛。有說日軍製造事端想吞並英美利益的;有說青紅幫內訌的;有說共產黨隊伍抗日的;更離譜的說幫會大佬為女人爭風吃醋的。連沈春麗昏迷時躺在擔架上的照片都登了出來,一時間滿城風雨。
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以英國佬為首的工部局大為震怒,深更半夜,公共租界居然莫名其妙發生槍戰,死了五六人,傷了好幾個!鬨得人心惶惶、雞飛狗跳。從汽車到散落在現場的槍支都表明,日本人參與其中,至少是其中的一方,但小鬼子死活不認賬。現場唯一的活口沈春麗,經過治療並無大礙,卻自認是個受害者,宣稱是一個打工的小白領深夜遭遇橫禍。
佐佐木石根得知消息後連夜展開營救,可惜,工部局裡麵的頭頭腦腦早就對小鬼子的橫行霸道不滿,也害怕小鬼子製造借口把魔掌伸向公共租界。便打算以此為契機殺殺小鬼子的囂張氣焰,硬生生扣押了沈春麗,對外宣稱要進行徹底的調查,在弄清案情之前,為了證人的安全對沈春麗進行保護性拘留,怒不可遏的佐佐木石根恨不能派日軍進租界搶人。
第二天上午,鳩山壽行西裝革履捧著鮮花,由胳膊上打著繃帶的小泉次郎率人保護,在郭清的陪同下來到沈春麗所住的聖瑪麗醫院。
有幾個華裔巡捕在病房外守著,一見到郭清馬上屁顛屁顛圍了上去,各自拿到好處後依舊堅守崗位,卻一律變成睜眼瞎,鳩山壽行公然進入病房,沒有任何人乾涉。
沈春麗的精神已經有所恢複,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把昨晚發生的一切在腦子裡重新過一遍。很快她就確定,毛病出現在那份蘇聯情報上。佐佐木石根計劃與沃勒爾在公共租界合夥販毒,自己並沒參與,為什麼突然要求她去探尋進展?正常情況下沃勒爾並不知道她會去找黃寶,怎麼可能把情報帶在身上?除非提前知道,也就是說佐佐木石根通過另外的渠道提前通知了他。
結論很明顯,佐佐木石根與沃勒爾演了一出雙簧,拿沈春麗當誘餌。至於釣什麼魚釣多大的魚,她現在還無法確定,但想毀滅蘇聯情報的隻有關東軍中的少壯派,鬆井義雄為代表。黃寶說的沒錯,設伏襲擊的肯定是小鬼子,沒準是鬆井義雄安排的,雖然暫時不能確定。
而且黃寶如何得知她遇險?神奇地半路殺出,若不是他恐怕小命不保。需要再見到他後進一步印證,才能理清整個脈絡。
佐佐木石根到底出於什麼目的要犧牲她?沈春麗百思不得其解,唯有一點可以確定,此事證明,前些日子的預感非常正確,在佐佐木石根心目中她的地位斷崖式下降,已經變成一個隨時可以放棄的無名小卒。雖然通過段文軒打擊了小泉次郎,但她的地位不但沒得到恢複,如今看來還有益發嚴重的趨勢。
毛病到底出自哪裡?
見到鳩山壽行,她接過鮮花問一下,甜甜乾裂的嘴唇勉強道
“謝謝邱先生。”
這是在重慶並肩作戰時,她對鳩山壽行的稱呼,如今信手拈來一點渾然無跡。鳩山壽行先知冷知熱地問一句
“幸好傷得不重。
老板正與工部局交涉,應該很快可以出院。”
沈春麗點點頭,按照已經思謀好的對策,輕輕道
“轉告老板,我的皮包放在汽車裡,請問問巡捕房,裡麵有張才收上來的支票,如果找不到得趕緊掛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