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潛伏!
刀光閃處,書桌上登時留下一節血淋林的手指!
毒蛇蟄手壯士斷腕,是用來形容魯智深這樣的英雄好漢的!自私、歹毒、殘暴的段文軒雖然舉止不差,但他根本不配壯士二字,充其量是個悍匪,為了保護自己,奪取好人的生命絕不憐惜、絕不猶豫,同樣麵對惡魔時也絕不討饒、絕不後退。他這一招,叫做開刀割瘡不惜好肉,製勝之法難在狠毒!
為了防備蛇毒隨血液流回心臟,他乾脆又揮刀在手腕和小臂深深劃幾下,割斷靜脈血管阻止蛇毒擴散。簡直像殺豬賣肉的對付豬肘子,動作迅疾,刀刀凶狠,整個左前臂頓時皮開肉綻,血奔湧而出,順著胳膊淋漓而下,大滴大滴摔落在地板上!
聽來似房簷滴水的聲音。
這個瘋狂的悍匪!
手段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對自己竟然如此殘忍!不過血肉橫飛看起來驚心動魄,來自民間、來自傳統的處理方式卻對保命極為有效。養尊處優的大平光一哪裡見過這樣解毒的?嚇得不敢睜眼睛,剛開始還為自己的陰謀得逞傲嬌,神色難免得意,此刻卻感覺渾身冷颼颼的,上下牙不停地打架,自己小命恐怕不保!
一個砍自己胳膊像砍豬肘子的混蛋,膽子溜肥、出手狠辣,麵對仇敵會怎樣?千刀萬剮?!剜眼拔舌?!大卸八塊?!幾乎魂飛魄散的大平光一腦子已經短路,完全失去思維能力。到百度搜索《天意文學網》。已經處理完傷口的段文軒突然起腳!一記擺蓮腿就把他從椅子上掃到地板上,撲上前去右膝蓋死命抵在他胸前,故意把左手懸在他臉上方,腥臭的血汙不一會一張精致的臉弄成鬼臉。
猶如麵對活鬼,大平光一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失聲求饒。不料段文軒卻從牙縫中蹦出幾個字
“雜碎,起來!開保險櫃,再敢耍花樣我立刻要了你小命。”
中了銀環蛇毒,自己動手把手指砍下,能不能活到天亮還兩說,到了這個時候居然沒忘記小黃魚!真他媽的叫棺材裡伸手——死要錢!
說完不等大平光一有所反應,段文軒一把把他拎起來狠命一搡,推到保險櫃前。
自己站在身後有左手耷拉著,任憑血嘩嘩往地板上流。右手拔出手槍往腿上一蹭,內行人都明白,子彈已經上膛。
“想活命,拿小黃魚,快!”
拿出小黃魚,換來的沒準是一粒花生米!可現在已經沒有選擇,紅了眼睛的段文軒隻要稍微不爽肯定開槍,拖一時是一時!剛剛就不該暗算這個魔頭,破財免災多好!心裡後悔不跌的大平光一戰戰兢兢地扭動轉盤,很快打開保險櫃。
左手隱隱有麻痹的感覺,傷口劇痛,再不止血解毒肯定玩完。段文軒的腦海中回蕩著勾魂使者的腳步聲、閃現自己的生命之火漸漸黯淡的場景。死亡正在逼近,看見保險箱裡的四條小黃魚,猶如看見解藥一般,一腳踹飛大平光一,用嘴叼著手槍,右手一把抓起所有的小黃魚,顧不上報仇雪恨,三步兩步竄到後窗,拉開窗戶看了看,略一蹲身騰身而起,玩招飛鳥投林,直接跳後麵大河裡去啦。
時間就是生命!
外麵有監視的,跳窗水遁是最佳選擇。雖然憑他的身手,暗殺小隊未必能擋得住,但中了銀環蛇毒,他耗不起時間!危急時刻,段文軒忙而不亂,進賬而不失理智,居然能早早想好退路,可見不一般。
窗外傳來清晰的撲通聲,顯然,這個混蛋溜啦!
挨了段文軒一記霹靂腳,腰差點折啦!癱軟在地的大平光一老半天才明白,這個喪門神已經消失。他來不及慶幸,也顧不上疼痛,先關好保險櫃,隨便拿衣袖劃拉一下臉上的血汙,哆裡哆嗦爬起來跑到後窗口觀察,夜風吹拂、大河嗚咽、黑暗無邊無際,什麼都看不見。
太恐怖啦!
膽戰心驚的大平光一拚命搖搖腦袋振作自己,現在不是後怕的時候。
他不顧兩腿發抖,踉踉蹌蹌回到書桌前,惡心萬分地抓起那根手指,看也不看扔出窗外,然後吸口長氣,重新擺正台燈,扒拉下襯衣團成一團當抹布,連臉帶脖子一頓胡揩。然後把血跡斑斑的襯衣也丟進大河。關好窗戶關了台燈,迅速奔三樓。
老婆孩子沒事吧?
因為太慌張,居然沒看看樓梯,在二樓通往一樓的拐角處,蜷曲著一個黑影,能是誰?小林正樹!起初他趴在門外什麼都沒聽見,但段文軒中毒後,按捺不住驚恐和憤怒,罵大平光一時忘記了壓低聲音,外麵的人能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天下的事奇怪著呐!如果屋裡的對話小林正樹沒聽見,他一點不會覺得異常。背著蘇聯特工嫌疑的大平光一與夜半爬樓而來的客人,能乾什麼光明正大的事!聽了個一清二楚他反而糊塗啦,怎麼回事?難道來個綁票的?誰吃了雄心豹子膽,太水頭上動土敢綁架大平光一?壽星老上吊——活得不耐煩啦!
尤其令小林正樹蒙圈的是,他並沒有聽見段文軒跳河水遁的聲音。起初誤以為大平光一慌慌張張上樓,找老婆再要幾條小黃魚,好打發綁匪。見識了那麼久,當然知道三樓住著家屬,可等了老半天沒見到人影!他溜到三樓看看,房門緊閉無聲無息,顯然飽受驚嚇的大平光一已經不準備再回二樓。
小林正樹順著樓梯再次返回二樓,書房也寂然無聲。爬樓進來的那個人哪去啦?不是已經拿到小黃魚啦?怎麼還不走?難道還在書房裡?到底發生什麼啦?
現在情況不明,貿然發信號叫手下闖進來,監視就徹底暴露!如果能拿到從事秘密情報工作的證據當然好,就此劈裡啪啦逮捕大平光一,豪情滿懷完成鳩山壽行的托付,隻等著立功受獎;如果拿不到怎麼辦?大平光一身份特殊,到時候在上層麵前叫起撞天屈來,恐怕鳩山壽行也得吃不了兜著走、兜不了背著走。
難道放棄?站在書房外麵的小林正樹實在不甘心,一扇薄薄的木門,把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掩藏起來,令他聽而不見、令他抓心撓肝、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幾次強迫自己轉身下樓,可兩腳就是舍不得挪窩。最後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單膝跪地悄悄把房門推個縫兒。爬樓而入的人身手非同一般,他不得不加倍小心!
前後窗簾都被段文軒掀開,外麵的星光照進來,書房比走廊裡亮堂多了。隱在門後的小林正樹像貓一般瞪大眼睛,最終確定書房裡根本沒人。眼前的景象令小林正樹更加糊塗,明明看見外人進來,怎麼可能憑空消失?哪去啦?自己一個人可以眼花,外麵那麼多手下難道統統眼花啦?
他蹲著溜進屋裡,無聲掩上門後按亮隨身攜帶的手電筒,第一眼看見的血汙!到處都是!小林正樹愈加納悶,從上樓時的動作看,可以確定大平光一絕對沒有受傷,莫非血汙是綁票的?可令人摸不著頭腦的是,沒聽見打鬥聲,再說大平光一手無縛雞之力,十個加起來恐怕也抵不了那個綁匪。
不過,小林正樹還是有收獲,很快就從地板上淋漓的血跡判斷出,綁匪跳窗投河逃走!他悄悄拉開窗戶望望,恢複原狀後閃身離開。心裡已經有明確打算,待天亮換班後,立刻向沈春麗彙報!今晚發生的一切,太離奇!
綁匪莫名其妙上門、莫名其妙受傷、莫名其妙跳河逃走。雖然難以解釋但畢竟好說。奇怪的是,吃了大虧的大平光一並不聲張,蔫巴巴躲老婆屋裡當縮頭烏龜。按理來說,憑他的身份地位,一個電話就能叫來日軍憲兵隊,為什麼不呐?
然而,等上午九點多小林正樹匆匆趕回沈春麗家時,沈春麗已經帶著薑玉鳳和吉永貞子的兩個女隨從,在暗殺小隊成員的保護下逛街去啦。被迫離開成都來上海,期間又遭遇那麼多坎坷,薑玉鳳始終堅強地挺立著,她的心胸、她的意誌、她的見識,絕非普通人可比,已經隱隱約約知道,沈春麗絕不是漢奸。
如今娘倆的交情非同一般,老太太臉上漸漸有了笑容,平時居家過日子,簡直有一家之主的威風。三個女人一台戲!何況四個女人!加上沈春麗一方麵為了給薑玉鳳寬心,一方麵為了籠絡兩個日本女護衛,有意逗大家開心,場麵豈能不熱鬨?
於是誑完百貨逛商業街,逛完商業街逛小吃街,雖說在日本鬼子的鐵蹄下百業凋零,可人們總得設法尋活路。加上四麵八方的逃難人都進了租界,所以大街上摩肩擦踵、熙熙攘攘。第一次上大街的薑玉鳳,眼睛簡直不夠使。但剛從第一家百貨公司出來時,沈春麗臉色不易覺察地突然一變,馬上又恢複正常。沒事人似地挽著薑玉鳳胳膊,笑眯眯地介紹各種新奇玩意。
整整逛了一天,傍晚時街上的人流益發密集,大家已經十分辛苦。沈春麗指指不遠處的豪華西餐廳,笑著道
“阿姨,我請您吃大餐,開洋葷。”
薑玉鳳抿抿頭發嗬嗬大笑,滿口東北嗑
“丫頭,你可彆糟踐錢啦!洋人整的玩意,看著挺好其實沒內容。還得舞刀弄叉,吃頓飯比刨一畝地還累人,咱們還是吃中國的吧。我看前麵的魯菜館不錯,就去那兒!”
連幾名護衛都被逗笑啦,大家都很放鬆,身邊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冷不防沈春麗臉色驟變,淩厲地衝護衛們一使眼色,把薑玉鳳往他們堆裡一推,兩男兩女四個護衛立刻如臨大敵,各自伸手入懷握住手槍!裹住薑玉鳳就往巷子口退!
沈春麗猛然一回身!直麵一個閒逛的小夥子。動作太突兀,以至於兩人的鼻子尖兒差點撞一起!不待那個小夥子有反應,沈春麗的雙手已經搭上他肩膀,死死扣住鎖骨!這是有名的擒拿術!對方稍有反抗,兩條胳膊立刻就得被廢!
也就一霎那工夫,小夥子臉上的表情由驚訝轉為微笑,紋絲不動低聲竊笑著道
“沈小姐,我可不是段文軒,你再用力我就死啦!”
十足的女人聲音!居然還知根知底,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