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潛伏!
??雖然大平光一和一眾偽鈔銷售商在日軍上層眼裡不值什麼,死活都不影響大東亞共榮,小鬼子玩戰爭,講究的就說不惜代價,但偽鈔計劃是國家大計,如今遭到重創、遭到國際上一致譴責,東京大本營還不震怒?嚴令上海日軍憲兵隊馬上破案!
憲兵隊的傻逼們接到命令也懵圈啦,燒死大平光一和偽鈔零售商、炸毀櫻花銀行的秘密倉庫、阻止對中國經濟的掠奪,這事還用查?也能算案子?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中國人乾的!不是國民黨就是共產黨、不是軍統中統就是地下黨,還特麼查個屁!
可嚴令之下,憲兵隊也不敢怠慢,不但自己係統人馬統統出動,而且把各個情治分支全部動員起來,不管內勤外勤一律上街,廖雲菲率領的特高課和李士群所屬的七十六號當然不例外,眾多的鬼子漢奸直把上海灘鬨個雞飛狗跳。
可有個人卻沒接到協助調查的命令,誰?鬆井義雄!
這牽扯到小鬼子的組織架構和內部矛盾。
彆看都是日本鬼子,而且同屬駐紮上海的特務機關,但他們是鐵路警察——各管一段,每個機關都有自己的主業。
大白天能嚇死人的憲兵司令部,權力最大也最牛逼,不但軍紀、反諜一把抓,還協助治安、支援作戰。
相比於地位高、權力大的憲兵司令部,廖雲菲的特高課有點另類,它大體上屬於外務省,而且偏重國際化,說白了就是利用外交特權,在世界各地開展情報戰。
肩負特彆使命、日常在上海與列強的間諜鬥智鬥勇、可以直接與大本營溝通。毫不誇張地說,特高課擁有一個先天的優勢,或者說小日本甚至整個亞洲都有同樣的通病——視西方為人類文明的製高點,看見白人就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一切發展中的民族,麵對西方文明的入侵,幾乎毫無還手之力,不得不以得到西方承認為榮;以西方的精神追求、政治運作為上;以與白人並肩為榮;結果,他們得到了什麼?這是題外話。特高課因為有資格跟白人較量,在日本人眼中自然身價非凡!
本來以為自己搶得先機,躊躇滿誌的鬆井義雄甚至已經開始在打腹稿——準備領獎時發表感言,萬萬想不到還有人惦記段文軒這塊肥肉,到現場就發現了廖雲菲和她的特高課,而且明顯來意不善。
此情此景叫人如何忍?暴脾氣得鬆井義雄頓時打嗝放屁——氣不打一處來!他惡狠狠低吼一聲
“吉永少佐,什麼情況?”
能是什麼情況?明知故問示威而已。
先到一步的吉永貞子,奉命監視段文軒已經有些日子,當然認為手到擒來,功勞唾手可得,也懷著必勝的信念,但下車後看到自己派來監視哨完全被特高課控製頓時傻眼,特高課此舉,明顯是搶功勞、吃霸王餐!但這也撈得太過界了吧,先到先得這是起碼的規矩,到最關鍵時刻特高課卻出麵。種桃子時不幫忙澆水,摘桃子時下手比誰都快,簡直豈有此理。
但眼瞅著自己的手下被阻擋,吉永貞子卻沒敢囂張發作,連據理力爭也不敢。首先海軍政經研究所剛剛成立,無論名望、資曆、實力,在上海所有特務機關中都屬於小字輩,其次在日本軍隊中,陸軍可算天皇正牌子的太子爺,皇後所生出身高貴待遇超群天生擁有話語權。
海軍就慘點,可算小老婆生的,天生的二貨,事事都得看陸軍的臉色、聽陸軍的招呼。至於空軍,乾脆屬於私生子,來路不明當然就沒有名分,聽陸軍海軍吆喝、老老實實乾活而已。
權力龐大、勢焰熏天的上海日軍憲兵隊,當然屬於陸軍,雖然海軍也有憲兵,但僅限於內部使用,與陸軍所管轄的世界無關。特高課雖然不屬於陸軍但卻一直得到陸軍支持,海軍沒本事也沒膽子跟陸軍叫板,當然也不敢輕易撩撥特高課。
還有另外的原因,海軍成立的政經研究所——領銜的是陸軍叛將佐佐木石根,這等於往光棍眼裡插棒槌,當然就益發不受陸軍待見,成立之後飽受排擠。正因為這些七七八八的原因,所以憲兵隊掌權的雖然跟鬆井義雄私人關係不錯,但壓根不希望海軍政經研究所出彩,所以,大平光一翹辮子後,他們根本沒要求海軍方麵參與。
讓他們乾呆著吧,實在無聊就撓牆。
研究所雖然沒接到命令,但鬆井義雄本人卻對案件進展了如指掌,從公的方麵說,憲兵隊上層對他絲毫沒有隱瞞;從私的角度講,他又掌握大平光一的隱秘。這簡直是老天爺眷顧,放棄機會豈不可惜。而且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他決定抽冷子插一腳,就此在上海攤打響自己的名號,脫褲子亮相——露個雙棒臉!
於是他暗中交代吉永貞子,準備抓捕段文軒。
但計劃沒有變化快,段文軒明明已經是籠子裡的老虎,吉永貞子認為自己出馬等於甕中捉鱉——手拿把攥,不料卻迎頭撞上廖雲菲和她的特高課。
小偷遇到強盜,強盜遇到打悶棍的,上哪說理去?
海軍政經研究所如何跟特高課抗衡?另外,潛伏在南京多年、把眾多國民黨高官玩弄於掌骨之間、並且功勞顯赫、名聲大噪的廖雲菲本人更不好惹。而她,作為一名名不見經傳的海軍少佐,吉永貞子如何敢惹這個女魔頭。
好在,鬆井義雄不是善茬兒!自以為有了靠山的吉永貞子聽見召喚,急忙忙跑過來委屈地報告
“大佐,特高課搞突襲,硬生生把我們的監視人員繳械,而且還不許我們參與抓捕段文軒,宣布那是他們的菜,太欺負人啦。”
“叫特高課主管來見我!”
明明已經看見與自己軍銜一樣、但遠比自己有名、穿著西裝的廖雲菲,鬆井義雄卻裝大尾巴狼,牛逼烘烘地命令道。本以為局麵有緩的吉永貞子頓時暈菜,她如何敢去吆喝鼎鼎大名、幾乎已經成為日本特務標誌的南造雲子?聽到命令立刻一個腦袋兩個大,腳後跟如同被釘在地上,心裡不滿地嘀咕
“瞎裝逼,有種你衝對麵亮一嗓子。”
隔著兩撥人馬,鬆井義雄和廖雲菲對望,兩人誰也不服誰,各自在心裡掂量對方的斤兩。廖雲菲此舉是為了洗白鳩山壽行,讓他遠離泄密的嫌疑,早已經計劃好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雖然知道鬆井義雄強悍,而且在陸軍上層有靠山,但她還是一咬牙一跺腳,得到內部消息後立刻帶領人馬殺到。
玩黑吃黑跟鬆井義雄搶功勞,無疑虎口奪食,後果不是一般的嚴重。廖雲菲難道不害怕?不怕!她有依仗,首先作為間諜,她功勞卓著、名聲顯赫,其次她有直通東京的渠道,論後台實力至少不輸鬆井義雄,最後更關鍵,偽鈔計劃本來就由外務省負責,她擁有參與、保護、監督的責任。
現在,特高課也奉憲兵隊的命令偵破大平光一被燒死一案,抓捕段文軒,可謂名正言順!即使鬆井義雄果真搶先一步拿下段文軒,廖雲菲也可以堂而皇之討要!
美其名曰一切為了破案。
而且鬆井義雄和海軍政經研究所並沒有接到參與行動的命令,怎麼可以跟著瞎參乎?廖雲菲甚至已經計劃好,到時候倒打一耙,為了鳩山壽行,她豁出去啦。
像熊瞎子一般呼呼直喘的鬆井義雄拄著軍刀,兩腿分叉傲然而立,恨不得把目光聚焦成激光,在廖雲菲身上燒幾個窟窿。這個該死的娘們,偏偏在此時攪局!但他清楚,無論哪方麵,廖雲菲都不輸自己,硬來恐怕討不到便宜。
站在一旁的沈春麗暗歎,黃寶的一把火真的燒到小鬼子痛處,各大特務機關無不聞風而動,這次乾得太漂亮了,何時有機會再乾一把,叫小鬼子痛得跳腳?
同時沈春麗心裡也不無隱憂,小鬼子如此大規模的報複行動,黃寶能否安全撤退?他會退往哪裡?按理應該離開上海。果真如此,以後的行動怎麼辦?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現場的氣氛卻越發緊張。沈春麗有些納悶,她並不關心鬆井義雄與廖雲菲鬥法,誰輸誰贏都好。而且奇怪樓下眾多人馬對峙,樓上為什麼沒有動靜?難道段文軒已經掛啦?否則以他凶悍的性格和無以倫比的身手,如何肯蔫悄悄躲著?
還沒等沈春麗找到答案,一輛軍車呼嘯著馳近,感覺車輪被地麵摩擦得已經快冒煙起火了。再尖利的刹車聲中汽車還沒停穩,渡邊賢二已經跳下來,滿臉油汗奔鬆井義雄低聲道
“鬆井君,不能跟特高課硬來。”
沈春麗卻敏感地發現,汽車掛著租界牌子,難道來的是七十六號的人?果然,平時一聲不吭的郭清很快也出現在視野中,身後居然跟著張誌平。李士仁在特高課慘叫的畫麵一下子出現在沈春麗腦海!雖然她並不知道那個可恥叛徒最後如何死,但可以確定必死無疑。
弟弟的小命被硬生生奪走,廖雲菲此舉不但毀掉了李士群的左右手,而且也給七十六號的漢奸們以沉重打擊,一時間上上下下惶惶不可終日,個個如喪家之犬。七十六號的實際掌門人——李士群豈能善罷甘休?他已經向上麵投訴特高課,但上麵僅僅敷衍兩句,並無實際行動,因此李士群決定——自己找回麵子。
得知段文軒被圍,借口是七十六號的人,要自我清理門戶,主動聯係渡邊賢二,由郭清率隊一起殺來,打算跟廖雲菲的特高課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