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潛伏!
??剛剛緩和的氣氛一下子驟然緊張。
段文軒匪氣十足地正打量廖雲菲,當鬆井義雄充滿殺氣的笑聲傳來時,他也禁不住心裡打鼓,強烈的不祥預感使他刹那間繃緊全身肌肉。依仗精明的手段成功擊退鬆井義雄,廖雲菲正得意,聞聽鬆井義雄的笑聲一愣,但馬上又笑臉相迎:
“鬆井君還沒走?怎麼?對段文軒的情報感興趣?好吧,咱們一起去七十六號,我說話算數,情報共享。”
這個女特務確實為做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為人圓滑、始終不放心的渡邊賢二,可說寸步不離鬆井義雄。他深知,在東北、在關東軍內部,鬆井義雄可以肆意妄為,憑借的不僅是牛逼的後台,關鍵在大氣候大環境,關東軍內的少壯派軍官早已經形成強大的派係,彼此呼應彼此借力。
但現在事易時移,一切都變了。首先眼下所在的是上海灘,遠離烽火連天的前線,處理事情不能以戰爭需要為由壓倒一切,必須綜合考量。維持上海正常運轉、並從中攫取戰爭所需要的資金、戰略物質,獲得國際上在政治方麵的可才是上層的首選。
為此,七十六號的重重陰謀,可以假裝看不見。追求這樣的目標,特高課自然更擅長。而鬆井義雄再動不動擺出野戰軍的嘴臉,橫行霸道實在不合時宜。況且關東軍少壯派勢力也達不到此處,整個上海的日軍上層肯對鬆井義雄假以顏色,已經屬於格外開恩,再不知收斂就有自取其辱的味道。
其次,隨著時間的推移,諾門坎日蘇之戰也漸趨明朗,事實證明少壯派的戰略構想不可行,以佐佐木石根為代表的曾經的當權派有重新掌握話語權的趨勢。到什麼山看砍什麼柴,到什麼山唱什麼歌,鬆井義雄在此時還不知低調,還不藏匿鋒芒,到時候恐怕自找倒黴。
眼下海軍政經研究所雖然還在鬆井義雄統治下,但佐佐木石根重返上海已是定局,海軍會不會重新接納他,除了上層誰心裡都沒譜。但老油條渡邊賢二認為,鬆井義雄至少應該穩一點,把研究所經營得有聲有色,再辦幾個像樣的大案,要搞得比過去更風光。
讓海軍上層側目,讓佐佐木石根自愧,讓支持者揚眉吐氣。那時誰還敢動鬆井義雄?鞏固自己的地盤、壯大自己的聲勢,叫對手知難而退,這招也是反擊,是一種更內斂更有力也更有效的反擊,他私下裡沒少勸,可惜鬆井義雄油鹽不進。
當然,渡邊賢二也有自己的小算盤,雖然鬆井義雄不那麼尊重他,甚至有時候還訓斥,但鬆井義雄智商不夠,又是個粗線條的家夥,留給二把手足夠的生存空間和運作權力的機會。渡邊賢二因為,扶持鬆井義雄這個阿鬥,自己就有飛黃騰達的機會。
相比衝動、狂野、樹敵無數、易於擺布的鬆井義雄,佐佐木石根算無遺策,詭計多端,智商發達得嚇人,比曹操還難對付。雖然近期對他不錯,但隻要佐佐木石根在,鳩山壽行就是旁人無法企及的高山,然後是鬆井義雄,何時能輪到渡邊賢二出頭?
所以,渡邊賢二一方麵密切關注日蘇戰事的進展,一方麵竭儘全力輔佐鬆井義雄,希望能阻止佐佐木石根卷土重來。當然,老謀深算的他比誰都懂得,不能把所有雞蛋都放一個籃子裡,任何時候都得給自己留後路,所以他才試圖討好廖雲菲。
此刻,一見鬆井義雄又準備出幺蛾子,不由得苦笑著望望沈春麗,希望她能出麵。沈春麗何等聰明,基本上已經能猜到鬆井義雄接下來想乾什麼?
羞辱段文軒,然後揚長而去!
隻不過還無法確定羞辱的方式而已。小鬼子如此內鬥挺好,她怎麼會上杆子去趟渾水?因此笑著對惶恐不安的吉永貞子道
“吉永小姐,沒事了,你不如趕緊帶人下樓。”
兩頭大象乾架,小麻雀最好飛遠遠的,夾在中間太危險。同樣的道理,廖雲菲與鬆井義雄明爭暗鬥,手下既不能幫忙也不能勸架,最好的選擇無疑是裝聾作啞趕緊離開現場,否則後果難測。吉永貞子深諳此理,可鬆井義雄沒下命令,她哪敢擅自撤離?好在,渡邊賢二精明,馬上明白了沈春麗的用意,回頭道
“你們下去等。”
吉永貞子巴不得,趕緊一揮手,帶著自己的人馬急匆匆消失。渡邊賢二看看鬆井義雄孔武的背影,低聲對沈春麗請求道
“沈小姐,你是局外人,鬆井君無論如何都會給你麵子,一旦等會局麵不堪,還請你出麵勸勸。”
沈春麗笑著點點頭,與渡邊賢二一起進屋,說起來話長,其實鬆井義雄也不過去段文軒對峙幾秒鐘而已。他根本沒看夾在中間的廖雲菲,仿佛那是個透明的玩意,更不屑於廖雲菲的提議,情報共享?屁,老子才他媽的不稀罕。隻是瞪圓了眼睛與段文軒對視,讓目光儘可能歹毒、凶惡,如目光能殺人,段文軒肯定已經死了幾千回。
躲在廖雲菲身後的段文軒起初還裝硬,毫不客氣地用目光與鬆井義雄在空中交火。如果玄葉健一沒有出現,身處絕境的段文軒或許敢跟鬆井義雄一拚,但現在情況大變,生的希望已經降臨,貪生就必然怕死!他哪還有與鬆井義雄對峙的勇氣?
“段先生,”鬆井義雄終於開口,刀條臉上肌肉不住抽搐,可見他內心憤怒之盛,“前後三次領教了你的花樣,確實異於常人,我挺佩服。渡邊大佐說你曾誇口,但憑兩腳就能把我擊垮,今天機緣巧合碰上,而且你左手有傷,咱們試試如何?”
原來要來一場比武!
洞房裡跳大神,算哪門子西洋景?渡邊賢二大不以為然,訕訕上前拉拉鬆井義雄道
“鬆井君,算了吧,還有好多事哪。”
段文軒有一次喝酒喝大了,胡吹亂侃,他即當笑話聽也當笑話講,根本沒往心裡去。哪知道鬆井義雄此刻翻騰出來。一個堂堂的皇軍大佐,與流氓比試身手算怎麼回事?勝了,叫人笑話不自重;假設再輸了,更令人瞧不起。
鬆井義雄不為所動,瞳孔收縮成一點,死死盯著段文軒,皮笑肉不笑地道
“怎麼?段先生不敢?放心,廖小姐和沈小姐可以作證,你若傷了我,算我學藝不精。我若贏了,保證不取你性命。而且,比試過後我保證不再管你的事,咱們的恩怨一筆勾銷。”
最後一句話有極大的吸引力,段文軒頓時心裡一動。
夾在中間的廖雲菲本以為鬆井義雄要耍手段,再次與她搶奪段文軒,正絞儘腦汁想主意,萬萬料不到他居然不顧自己高貴的身份,與段文軒比武!話一入耳不由得目瞪口呆,簡直荒唐透頂。不過她馬上又心花怒放,借此機會就可以擺脫鬆井義雄糾纏,鳩山壽行從此可以高枕無憂啦。
想到這,她笑吟吟回身道
“段先生,絕對不許傷鬆井君。”
等於下令段文軒必須比武,而且隻許輸不許贏,言罷也不看段文軒,衝鬆井義雄飛個風情萬種的眉眼,風擺楊柳般走到沈春麗身邊,低頭附耳小聲道
“勞駕,一旦發現局麵不可控,立刻出手。鬆井君不能傷,段文軒也必須活著。拜托啦!”
這個女特務的機靈果真非同一般,沈春麗含笑點頭。
號稱軍統第一殺手,段文軒豈是白給的?自投降以來他便屢屢仰仗超絕的身手犯案,有意無意間把鬆井義雄的麵子折損殆儘。尤其第一次在沈春麗家,因為小泉次郎大意,段文軒直接奪槍瞄著鬆井義雄腦袋,那豈止是冒犯,更是極大的侮辱!
活了這麼久,鬆井義雄無數次殺人,無數次拿槍頂著敵人的腦袋,但自己腦袋被黑洞洞的槍口瞄著,那是第一次。事後每每想起佐佐木石根的輕蔑表情,鬆井義雄就如坐針氈,渾身冒冷汗,並不是後怕而是羞愧。他一遍遍發誓,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而段文軒也不傻,當然知道自己屢屢冒犯鬆井義雄,報應遲早會來,隻不過他沒料到來得這麼快!因為佐佐木石根失勢,他沒了靠山,一直提心吊膽防備著。今天在鬆井義雄麵前雖然強硬,,但始終沒敢使出過格的手段,原因就在此。
如今可以投靠特高課,僥幸之後他哪還敢招惹鬆井義雄。但越怕越有鬼跟著,不想找麻煩,麻煩偏偏自己找上門,躲都躲不開。後來聽到鬆井義雄的許諾,段文軒還是心動了,在沈春麗家他見識過鬆井義雄的反應,隻不過一身蠻力而已。他相信,僅憑兩腳有足夠勝算。
贏下這場比試,,從此可以躲開這個魔鬼,劃算!
而聽到廖雲菲的命令後,他基本已經下定決心,乾笑兩聲掖好手槍,嘴巴子卻像抹了蜜
“我哪敢跟大佐動手?”
說話時目光犀利,渾身繃緊,沈春麗看得出,他已經進入戰鬥狀態,隨時會發出恐怖的一擊。這個雜碎的一身殺人技藝絕對不同凡響,鬆井義雄能抵擋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