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潛伏!
??確實有一套,完全有資格獨當一麵,甚至可以說在某些方麵比鳩山壽行還優秀,沈春麗暗讚小林正樹的觀察能力與判斷能力,心裡愈發擔心此人,唯有除掉他才有機會幫黃寶,但談何容易。一時不知道怎麼辦,她才嫣然一笑以示表揚,問題是,小林正樹根本就沒看那支槍,他看的是人!活色生香的人!
如牡丹般高貴、如雪花般冷豔!
簡直是林黛玉與薛寶釵的混合體,舉手投足無不帶著不可抗拒的魔力,令男人的目光舍不得離開,但最終卻帶著絕望不得不離開,令女人的目光不敢聚焦,最終卻帶著羨慕嫉妒恨聚焦。
年輕的小林正樹,耳朵裡早就塞滿了這個支那女人的種種傳說,甚至也知道鳩山壽行暗中打主意,因此始終懷著敬畏之心,每天像條狗一樣忠心耿耿跟在身後,絕不敢有半點歪念頭。此刻從後視鏡中看見沈春麗攥著手槍衝他嫣然一笑,宛如在荒野中碰見狐狸精!以至於他根本沒聽見目的地。
沈春麗裡見他目光散亂,趕緊附加一句
“小林君分析正確,先去吉永貞子少佐那裡。”
然後隻顧低頭擦槍。
但剛才那燦爛的笑容到底還是令小林正樹不安,朦朧夜色中,沈春麗給他的感覺,猶如一支嬌豔欲滴的帶露玫瑰,瞄一眼就骨軟身麻、口乾舌燥。聽到命令後心神蕩漾,雙手險些轉不住方向盤。狠命吞咽一下口水,下意識地猛轟油門,汽車立刻像怒馬般飛馳。驚慌失措的他又馬上抬腳,心裡不由得暗自驚呼
這個娘們,簡直是蘇妲己再世!
佐佐木石根的小院安靜地佇立在黑夜裡,陰沉依舊、鬼魅依舊。裡麵的人,也忙亂依舊。沈春麗和小林正樹走進大廳時,已經得到通報的吉永貞子並沒有露麵,透過玻璃門,遠遠可以看見張誌平正坐在工作室裡埋頭估計他還在趕自己的老本行,幫佐佐木石根負責彙總各種情報。
沒人迎接!平時一貫謹慎的小林正樹頗為不爽。
平時沈春麗去彆處,即使是分外熟悉的特高課,他也老老實實扮演司機角色,坐在汽車裡耐心等待,絕不跟著沈春麗登堂入室。但這裡不一樣,作為鳩山壽行的心腹,有資格把這裡看作是自己的地盤,尤其佐佐木石根和鳩山壽行都不在,區區海軍少佐吉永貞子,在他眼裡頂天算個逑!
因此隻要來這裡,無論忙閒、無論沈春麗是否邀請,他每次都自作主張跟著進大樓,臉上掛滿主人的傲慢。仿佛包括吉永貞子在內,所有的海軍人員都是奴仆一般。此刻左等右等不見有人招呼,小林正樹不耐煩,徑直走到張誌平房門口,抬手就狠拍兩下。
搞一輩子情報,深知成敗決定於細節,更深知稍微不慎就會喪命的老狐狸佐佐木石根,生活中的一些規矩不但森嚴而且嚇人。家裡不但機關密布,而且還嚴格規定,客人進他家裡就等於進刑訊室,叫你站著你就站著、叫你坐著你就坐著、叫你走你才能走,一切房間,即使開著門也非請勿進。
沈春麗明白,老狐狸的種種措施,既有自保的意思,也有炫耀的成分,某些不經的傳說也不必當真。但有一條,在這裡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絕對重要,非請勿進更必須牢記。眼看小林正樹一臉輕蔑,咣咣拍張誌平的房門。她想阻止卻來不及。
因為鬆井義雄從二樓下來,看見沈春麗一邊咧嘴笑一邊往褲子裡掖襯衫衣襟。動作粗俗不堪,而且腳步不穩,臉比猴子屁股還紅,顯然又喝多了,搞不好還抽了點白麵。沈春麗趕緊轉身望院子,因為,吉永貞子也緊跟著出現,頭發淩亂,上衣領口敞開著。
這對畜生!
沈春麗暗罵了一句,再也沒管小林正樹。
咣咣,小林正樹拍玻璃門的聲音在空曠、靜寂的大廳裡回蕩,顯得格外刺耳。近幾天鬆井義雄特彆忙,因為有收獲也特彆興奮,今天晚飯時與渡邊賢二一起喝了不少酒,又抽了幾口白麵,一時按捺不住跑來約炮,和吉永貞子正準備入巷,結果門衛來電話
沈春麗小姐來訪!
狂妄的鬆井義雄,連佐佐木石根和鳩山壽行都沒放在眼裡,怎麼會在乎沈春麗?但吉永貞子不同,沈春麗輕易不登門,登門必有要務,要務必定與佐佐木石根或鳩山壽行有關!任何時候都絕對不能怠慢,耽擱與鬆井義雄打炮沒所謂,隨時可以後補。耽擱了佐佐木石根的要務,就得小心腦袋!黑龍會的三島由紀夫就是例子。因此,無論鬆井義雄怎麼蠻橫,吉永貞子堅決不從,非要下樓不可。
正做好夢聽狗咬!
熱巴巴的鬆井義雄被耽擱了好事,當然惱怒異常。同時又聯想到自己屢次在沈春麗麵前受挫,酒醉的他頓時被無恥綁架,居然故意衣衫不整下樓,邊走邊提褲子,以此來發泄自己的不滿。
見沈春麗滿臉不屑地背過身子,鬆井義雄更加光火,但找不到發作的由頭,恰好此時傳來小林正樹咣咣的敲門聲,簡直是老天眷顧!鬆井義雄快速收拾利索,站在樓梯中央定定神,陡然變了臉色,衝毫不知情的小林正樹背影大吼一聲
“巴嘎!這是什麼地方?你沒得到允許竟敢到處亂竄?”
大廳裡頓時充滿了他的怒吼聲,小林正樹也活該倒黴!他一直認為這個地方屬於佐佐木石根,鬆井義雄根本就不該來,來了也不能發號施令作威作福!所以心裡根本沒當回事。聽見怒罵聲心裡還嘀咕,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他竊笑著,假裝害怕回身、立正、敬禮,不軟不硬地回了一句
“對不起大佐,沈小姐有要事要向將軍閣下彙報,需要啟用電台。因為找不到人,所以我才敲門。”
沈春麗一聽腦袋就大,要壞事!小林正樹懶洋洋的語聲,豈能不激怒喪門神鬆井義雄?她趕緊轉身示意吉永貞子,希望她幫忙勸勸。吉永貞子卻不管不顧,隻是擺頭示意一起去通訊室。房間裡的張誌平雖然被驚動,但並沒有起身湊熱鬨解恨,而是陰沉沉地端坐著,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滑稽的一幕。
小林正樹回答的理由正當!簡直無懈可擊。但千不該萬不該,語氣卻相當吊兒郎當,甚至可以說流露著滿滿的不懼。拿土地爺不當神仙!如果在平時,鬆井義雄由著性子罵兩句也就完了,這裡畢竟是佐佐木石根的地盤,他在此耀武揚威有點名不正言不順。而小林正樹人所共知是鳩山壽行的心腹,打狗看主人,也不能太過分。
但今天不同往日,鬆井義雄憋了一肚子欲望,當然也就憋了一肚子邪火,下樓就是為了找茬!起初還擔心找不到借口,哪知道小林正樹這個不知死的鬼居然主動往槍口上撞。極端重視麵子、重視軍人榮譽、重視自己身份的他,哪能容忍小林正樹的輕蔑?猶如炸藥堆裡落了火星,小林正樹話音未落,火冒三丈的鬆井義雄大叫一聲
“警衛!”
院子裡馬上有響應。跟在吉永貞子身後的沈春麗,其實心裡並不著急。雖然她心知肚明小林正樹替自己被黑鍋,挨整甚至挨打都屬活該。在目前的情況下,狂躁的鬆井義雄倒行逆施,或許能無形中給她製造一個機會,讓她幫助黃寶順利脫險。
不過,名義上小林正樹是她的跟班,怎麼著也不能不說兩句好話,她懶得跟鬆井義雄求情,因此攔住吉永貞子,半開玩笑地道
“勞駕少佐幫幫忙,請鬆井君暫熄雷霆之怒。小林君挨處分,我也跟著沒麵子。”
吉永貞子剛下來時滿臉通紅,雖然她早已把身體視為皇軍的資產,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任何場合,隻要皇軍需要她都可以劈腿。但今兒被沈春麗撞見,還是有點慚愧。但僅僅持續了半秒中她便恢複正常,嬉皮笑臉地道
“沈小姐還不知道?這個時候誰能攔住鬆井君,算了。你去跟將軍聯係,我給渡邊大佐打電話,請他來。鬆井君醉啦。”
這對狗男女已經日出點交情啦。往昔吉永貞子一口一個鬆井大佐,如今居然不知羞恥地喊鬆井君區區一少佐,稱呼比自己高兩級的上司竟然不帶軍銜,可見友誼不淺。
把小林正樹關禁閉才好,沈春麗巴不得!當即去了電訊室,三言兩語彙報完德國人對猶太居留區的看法,並且提及黃寶的警告,沃勒爾興許會有小動作,但沒有提及院子裡正在發生的事,為小林正樹打小報告不值得。
薑玉鳳的事不能主動提,段文軒被鬆井義雄打個半死的事不該提,眼下還是本本分分,等命令為上策。佐佐木石根情緒一如既往地好,僅僅哦了幾聲,並沒有交代其他任務,也沒提及薑玉鳳,通話臨結束時強調了一遍與特高課的合作,特意叮囑沈春麗注意孫惠宗的消息。然後就是一番老生常談的鼓勵,沒有新鮮意思。
通話完畢沈春麗返回大廳,沒見到鬆井義雄和小林正樹,卻看見渡邊賢二正大步向她走來,手裡還拎著一把寒光閃閃的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