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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絕地之逃亡(下)(1 / 2)

如果說靈教的想法如湖中亂石,在淺灘處還能看清一二,那莫翛然的心思就如深淵之低,就算下到裡麵,也因為沒有光,伸手不見五指,所以,他把小皇帝在他們手上的消息捅給榕城,也不是不可能。

裴元瑾說:“既有隱患,不如放了。”

“放了?”傅希言呆住。他們辛辛苦苦,耗費了無數心血,甚至暴露了應赫對宮中的掌控才抓到的皇帝,就這麼輕輕鬆鬆放了?

轉念一想,他們已經從臨安那座困城中逃脫了出來,已經利用完了皇帝的身份,接下來的路,繼續帶著皇帝,必會招致南虞方麵更凶猛的追捕。

反倒是和秦效勳達成和解,將人放走,就能解除南虞追兵,而靈教方麵,明日就是飛升之期,不管藏著幾個武神武王,都不可能在這時候放出來,其餘嘍囉,可忽略不計——這是他們離開的最好機會。

到時候,就算莫翛然暗中勾結榕城找他們麻煩,也沒有了理由。

傅希言初聽不可思議,但越想越有道理。

不過這事兒不能這麼辦。如果讓小皇帝知道他們嫌他累贅,想要主動放棄,那就占不到便宜了。他拉著裴元瑾,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了一番。

翌日清晨,在親衛背上顛簸了一夜的秦效勳打著哈欠醒來,就見天已蒙蒙亮,眾人正原地歇息休整,傅希言背對著他,深沉地望著東北方向:“武神之上,到底有沒有飛升期,今日就要見分曉了。”

他身邊的裴元瑾說:“那裡有我父親和其他長老在,不必擔心,我們先去榕城。”

傅希言歎氣:“我還是擔心莫翛然會把我們帶著皇帝事情告訴秦昭。”

秦效勳揉眼睛的動作微微一頓。

裴元瑾說:“南虞內戰,與我們無關。既入榕城,秦昭若真的想要,那就拿去吧。”

傅希言說:“可小皇帝一路也算配合,這樣做,我於心不忍。”

秦效勳拍拍親衛,從他身上跳下來,走到沉浸式演戲的兩人身後,深吸了口氣道:“二位有何條件,儘管開來。朕富有四海,是名正言順的帝王,手中籌碼絕對比榕城小兒要多。”

傅希言想:你個小屁孩竟然也叫彆人小兒。

並沒想到說彆人小屁孩的他其實比小屁孩還要小兩歲。他沉吟道:“其實,我們費那麼大的功夫,做了那麼多事情,隻有一個目的。”

秦效勳了然:“逃走?”

傅希言突然明白父親敲他腦袋時,手癢癢的感覺了,他現在也很想在南虞皇帝頭上狠狠地敲兩個爆栗子,讓他醒醒神,學學怎麼說話。

“平安回家。”他糾正。

秦效勳不願這時候得罪他們,自然是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寧越知府是太傅學生,是朕可以信任的人。朕會安排他送你們走。”

傅希言搖頭:“寧越在南虞腹地,陛下若臨時反悔,我們豈非白忙一場。”

秦效勳說:“朕與各位本無利益衝突。”

傅希言說:“陛下不是對烏教主情深似海嗎?若儲仙宮阻止了她飛升,你還覺得與我們沒有利益衝突嗎?”

秦效勳臉上流露出奇怪的神色,似悲慟莫名,又似恨之入骨。

傅希言暗道:這是做什麼?難道《胖柴不廢要崛起》,牢記網址1他和烏玄音的愛情故事裡還夾雜強迫、誤會、陰謀等狗血橋段呢。這就要說來聽聽了。

傅希言說:“我們正要吃早飯,陛下有話不妨現在說。”正好促進消化。

正說著,小樟那邊已經生好火,開始煮水了。

秦效勳醞釀許久,權衡許久,篤定自己現在說了什麼,也無法對千裡之外的新城造成影響後,才開口:“今日飛升的並非玄音。”

傅希言一直覺得靈教的新城局有種奇怪的違和感,直到秦效勳說出這句話,他才猛然醒悟何處違和。作為即將飛升的人,班輕語太緊張,烏玄音太鬆弛,角色完全顛倒過來了。

他吃驚道:“難道胡珞珞真的沒死?”

有胡珞珞在,同為武神的烏玄音自然得不到這次飛升的機會,而胡珞珞的支持,也能令入道期的班輕語越過烏玄音,掌握大權——就像身後站著裴雄極的裴元瑾。

這麼一想,班輕語和裴元瑾的確很有夫妻相。

傅希言莫名不開心,轉了個身,用屁|股對著裴元瑾。

裴元瑾:“……”伸手指,不悅地戳戳他的後脖子。

傅希言反手打他,被裴元瑾一把抓住,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地拉著手。

秦效勳垂眸,深吸一口氣道:“若真是胡珞珞,朕不會這麼不甘心。”

劇情又拉回正題。

傅希言說:“說來聽聽。”

“靈教真正要飛升的人,是班輕語。”

不要說傅希言裴元瑾,連一直偷聽的壽南山和易絕都大吃一驚。壽南山張了張嘴,想提問,又怕破壞他們的談話氛圍,不由有些焦急地扯了扯頭發。

飛升,對每個武王武神來說,都是極有影響力的話題。

幸好傅希言對這個話題也感興趣得很,急忙接著問:“班輕語不是入道期嗎?她有什麼好飛升的?”

秦效勳冷笑。

是啊,一個前途無量的入道期!

想到心愛之人命懸一線,還要為他人做嫁衣裳,他心中就升起一股巨大的難以遏製的怒火:“因為,一入武王,靈魂就會產生異變,所以新城的陣法原本就是為還沒有發生異變的入道期準備的。”

壽南山低頭看自己的手,然後扭頭看易絕身上那個鐵桶,不由產生悲涼的共鳴。武神,世人仰慕的存在啊,卻也是世間門最悲哀的存在。

可他並不後悔進入武王期。

一入武王天地換,沒有一個武者能夠拒絕這個誘惑。

傅希言說:“新城很早就開始建了,那時候烏玄音還不是武神吧?她身為靈教教主難道不知道這件事嗎?既然知道,她為什麼還要晉升武神?”

他猜想,像靈教、儲仙宮這樣的大派,如果不想晉升,想要壓製自己,總會有辦法的吧。比如裴元瑾,他就已經在入道巔峰停留很久。

……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副作用。

傅希言扭頭看向裴元瑾,裴元瑾卻在研究他手裡的手,似乎對這個話題並不很感興趣。

秦效勳說:“她晉升武王,是胡珞珞的臨終遺命。”

遺命讓烏玄音失去飛升的資格?

傅希言還想不通為什麼,但裴元瑾身為儲仙宮少宮主,自然明白原因。胡珞珞死了,靈教失去了唯一的武神,也就失去了威懾其他門派的高端戰力,烏玄音晉升是為了填補這個空缺。

他將想法說出來,卻惹來秦效勳的怒吼:“當時玄音隻是入道中期,胡珞珞強行灌頂,拔苗助長……”他吼到一半,猛然意識到說漏嘴。

畢竟拔苗助長的下半句就是根基不穩,這樣的弱點實在不宜讓對家知道。

裴元瑾等人倒沒什麼感覺。

修為到了武神期,戰了就很容易對手死,自己死,所以沒什麼弱點的說法了——弱點再大能有動手即可能煙消雲散大?

傅希言說:“那烏玄音不恨靈教?”

若是他,隻怕恨也恨死了吧。明明是優等生,學習努力刻苦,工作認真負責,到頭來保送名額卻送給了不如自己的低年級學妹?工具人也沒這麼個當法!

有此內情,也就怪不得班輕語留在金陵,以代教主身份統領大局,而真正的教主烏玄音隻能龜縮在臨安,每日風花雪月、飲酒作樂了。

傅希言代入想想,覺得烏玄音真是好脾氣,都這樣了,居然還幫著班輕語吸引火力,這才是真愛吧。

秦效勳吐出一口氣,心裡卻更悶了:“她是胡珞珞收養的,恩重如山。”這年頭,一個孝字,就可以壓得人喘不過氣,翻不過身。

裴元瑾突然說:“你希望班輕語飛升成功麼?”

胡珞珞和班輕語可沒什麼恩惠,當初攝政王還是烏玄音冒險殺的,要報恩,也該報給烏玄音才是。這個問題直入核心,實在問得妙極。

傅希言好奇地看向秦效勳。

秦效勳冷冷地吐出三個字:“不希望。”

飯已經好了,蜀中無大將,應赫當主廚。煮了粥,還將乾餅子放在鍋蓋上蒸了蒸,吃起來軟綿綿的,比冷的時候好下咽很多。

秦效勳沒什麼胃口,純屬硬塞,倒是傅希言一口餅子一口粥,吃得很香。

他一直在觀察秦效勳,目光專注得讓裴元瑾忍不住伸手將他的腦袋轉過來。

“專心吃飯。”

話裡依稀帶著幾分醋意。

傅希言和秦效勳年齡相差不大,又都出身顯貴,身上的氣質與江湖大派的少宮主總是有些不大一樣——至少裴元瑾看著很不順眼。

傅希言湊過去,小聲說:“你說秦效勳說的有幾分真的?幾分是演的?”

他倒不懷疑班輕語才是飛升主角這件事,畢竟今日就是飛升之期,真真假假實在瞞不了多久,但是說他恨班輕語,不希望班輕語飛升,就不太好說了。

靈教是南虞國教,也是國力的一部分,除非班輕語另有二心,不然小皇帝為大局著想,就應該希望班輕語飛升成功。

屆時,全天下唯一一個飛升期在南虞,日後侵吞北周,是絕佳助力。如此一來,小皇子與靈教到底是敵是友,就如薛定諤的貓,在班輕語飛升成功之前,隻能微妙的存疑。

然而裴元瑾當然地說:“不重要。”

傅希言愣了愣,想著這明明關係到他們能不能逃出生天,怎麼會不重要?

“為何不重要?”

裴元瑾說:“世事易變,人心難測,與其關心他人,不如專注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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