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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親得太凶,樓諫費了點力氣才把他從自己身上弄下來。
兩人的唇都被咬破了,血液和唾液混在一起,濕漉漉地帶著滿嘴的鐵鏽味。
沒開燈的黑暗裡麵,他們隻能看見彼此模糊的影子,感受到彼此的溫度和激烈的心跳聲。
是黑夜裡麵肮臟的,不可言說的欲望。
“艸,你發什麼瘋
“大晚上的不睡覺,逮著人就咬是什麼毛病”
樓諫沒好氣地在人的胸口踹了一腳,因為實在是有點生氣,這一下就沒怎麼收力。
“狗東西。”他低聲地罵。
擦了一把自己的嘴,感覺舌尖也有點疼,不由得鼓了鼓腮幫子。
睡得好好的被人突然弄醒,他整個人的低氣壓在臉上都藏不住。
“我很聽話,不咬彆人的。”
殷刃被他踹到了床腳,卻也不生氣。
他還是笑得眼睛彎彎,趴在床上撐著身子又爬過來,狗皮膏藥一樣甩不掉。
唇上還帶著點血,說話的時候聲音也有點不清楚。
聲音壓得低低的,有點喑啞的曖昧不明,眸子也沉沉的。
但是在黑暗裡麵,樓諫看不見他的眼神。
“隻咬你。”
“有病。”
樓諫困勁兒又上來了,全身沒了力氣,也懶得理人,迷迷糊糊地又倒到軟綿綿的枕頭上。
心裡還在尋思,他下次要不要把自己的那個心理醫生給殷刃介紹下,讓他也去看看醫生。
有病就要治,不要諱疾忌醫
殷刃剛剛確定了自己的心意,開心得不得了,現在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他又不安分地靠過來,貼在他身邊,摟住他的肩膀,嘴唇湊在他的臉上小動物一樣地親親。
嘴巴上的絨毛還軟乎乎的。
“哥。”他悄悄地說,把氣都吹到樓諫的耳朵上。
“我也好喜歡你啊。”
“嗯。”
樓諫困得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了,在他的頭上摸狗一樣摸了一把。
“我知道啊。”
“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啊。”
小狗崽子用氣音說。
“好喜歡想要永遠都不分開的那種喜歡。
“喜歡的想要把哥藏在嘴巴裡麵含住,誰也不讓見
“喜歡得,簡直簡直,都不知道怎麼才好了。”
他現在倒是興奮得很,如果身後有尾巴的話,恐怕早就搖成螺旋槳了。
“彆說了煩死了,你乾脆把我拴你褲腰帶上算了。”
樓諫隻想睡覺,閉著眼睛不想理他。
殷刃摟著他哥的肩膀順著脖子就要一點點再往下親,被他哥一隻手伸過來,下巴被人捏住了。
修長的手指夾住了他的舌尖扯出來,在他舌頭上摸了摸。
“嘶”
殷刃剛
剛舌頭也被咬破了,痛得輕叫了一聲。
少發浪,省著點你那條狗舌頭吧。”
樓諫困成這樣了也能冷笑,扯著枕頭轉身下了床,自己跳到另一張床上去了。
“哥”
被留在另外一張床上的殷刃坐起身來,委屈巴巴地獨守空床。
樓諫閉上了眼,用被子蒙上了頭不看他。
半晌殷刃聽見從那被子裡麵嘟囔出來一句帶著含糊睡意的話。
“你現在這樣遲早會後悔的。
“後麵嗬,後麵”
“有的是苦頭給你吃。”
“哥”殷刃再問。
對麵卻沒有人回了。
殷刃閉上眼睛卷著被子,鬱鬱不樂地一個人睡了。
什麼後悔啊他咬著嘴唇想。
他喜歡他哥就是喜歡,才不會後悔呢
喜歡一個人又怎麼會有錯呢
殷刃晚上親了一會,就做了夢。
早上睜開眼挺狼狽地一個人去了洗手間洗內褲,偷偷摸摸地沒讓他哥看見。
樓諫起來的時候看見他臉色有點怪,但是也沒往心裡去。
賓館的洗手間不大,兩個人在裡麵擠擠挨挨,他搡了殷刃一把讓他快點,彆老在他身邊蹭。
怎麼說,他現在不是很想去細想有些事兒。
人生不過是三萬多天,他身體這麼差,可能還活不了這麼多天。
想做什麼就去做咯。
至於後麵的事情,那就之後再去想吧
他又哪裡管得了那麼多
從那天晚上之後,小崽子倒是安靜了幾天,隻是黏他哥黏得更厲害。
時不時用黑沉沉的眼珠子盯著人看,不知道腦子裡麵在想什麼。
他們又在外麵畫了幾天,畫室老師為了讓他們能夠放鬆下,就組織他們到小城的一個博物館去參觀。
雖然隻是個小博物館,但是裡麵卻也藏著好些古代大家的書法字畫。
在這其中有的人是在這裡出生,有的是來這裡遊曆的時候被這裡的山水景色所觸動,而寫下畫下的。
每一個人的境遇不同,畫出來的畫,寫出來的字也都是不一樣的。
殷刃跟在他哥身邊,正在看著一副山間溪流的長豎畫卷。
時節正是畫的秋季。
清淡的墨色浮動開來,層層疊疊地在畫卷上麵暈染出山脈。
近處顏色更重些,遠處就淺淡,隨著山峰越是向上就越是縹緲,淡淡的雲彩縈繞其中,恍惚之間宛若仙境。
一顆顆的青鬆佇立點綴在山峰之間,或高聳挺拔,或低垂繁茂,翠綠依舊。
在一眾黃葉的香樟和闊葉楊樹之中格格不入。
水和天之間是空蕩蕩的留白,浮動著幾片墨色淺淡的雲彩。
“阿刃你看。”
樓諫揚唇,摟過人的肩膀來指給他看。
“國畫和油畫是不一樣的,但是萬物可通,蘊藏在畫卷之中的技巧、情緒都是相似的。
“隻是畫家選擇表現出來的手法不一樣”
“就像是這條畫卷上的溪流一樣有的時候覺得在這條路上堵住了,走不出來,就不要一直走了。
“換個方向,也許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嗯。”
殷刃輕聲應了,側過臉去看他。
“觸類旁通,繼而開達。”他說。
“對。”樓諫在他頭上拍拍。“我們家崽真聰明”
於是殷刃的心情也像是畫卷上的雲朵一樣,輕飄飄地浮動著。
樓諫會經常指點殷刃一些畫畫的東西,他們之間的交流有時候不需要說太多的話,基本上是一點就透。
對於樓諫來說,曾經的自己實在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學生了。
甚至有的時候他剛說出一句話來,殷刃就知道對方下一句要說什麼。
兩人相視一笑,稱得上是心有靈犀。
博物館有一個不算小的後院,是古宣紙製作展示中心。
枯黃的萱草被煮熟,一點點搗碎,過篩子,經曆一道又一道的繁複步驟,最後被在牆壁上麵晾乾。
那上麵的顏色一點點地淡下去,乾下去,就成了雪白的生宣紙,被人一張張的揭下來,帶著草木的清香,送到桌上來。
一邊有桌子鋪了宣紙讓他們試用,生宣寫不來書法會暈,作畫是剛好。
樓諫和殷刃小時候都學過國畫,不過樓諫是有二十年的時間沒再碰過了,殷刃比他強一點。
樓諫握筆有點生疏地畫了一株最簡單的蘭花。
“真好看”
剛畫完,殷刃這個頭號迷弟就立刻湊過來狠狠誇誇。
“哥你真的好厲害,什麼都會畫”
“彆拍了哈,再拍就拍到馬蹄子上了。”
樓諫將手中的筆丟給他,有點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