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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諫盯著他,嘴角緩緩扯出一個僵硬的冷笑來。
“你這是,在逼我嗎”
他扭頭大步往前走了一步。
殷刃眼睛紅得要命。
他一點沒收手,咬著牙一刀狠狠落下,鮮血刺啦一下子從白色皮膚下麵湧出來。
樓諫的腳步一下子停住,罵了一聲扭頭開始往後跑。
剛好來得及將站不穩摔下來的人抱在懷裡,又將他手上的那把刀狠狠丟到一邊去。
刀子摔在地上,當啷一聲脆響。
“哥,哥求你了”
樓諫掏出手機來打120,殷刃卻還用那隻血淋淋的手摸他的臉。
他的手也在發抖,指尖上全都是血,於是那血也就沾到了樓諫的白發上,是熱的,鮮豔的顏料。
從他的身體裡麵湧出來的,活的顏料。
殷刃在疼痛裡呆愣愣地想。
如果他哥是一塊畫布就好了,他就可以用自己的血在他的身上作畫,讓他整個人都是自己的顏色了。
“你不能離開我。”
他固執地一遍遍地重複著。
“我不準你走。”
“不準”
“你隻能留在我身邊。”
多年之後,當記憶像是海灘上麵的潮水一樣衝刷走了一切縹緲的浮沙。
他其實已經忘記了那天十八歲的殷刃都說了些什麼話。
但是他卻牢牢記得他哥當時抓住了他的手,低下頭看他時的樣子。
原本白色的短發已經有些長了,從樓諫的額角掉下一絲碎碎的斜發來,擋在他的冷淡的眉宇之間。
那白發上也沾著一點他剛剛蹭上去的血。
他從他哥隱約露出來的一點眉眼之間也看出了無儘的痛苦來。
他不懂。
明明知道分開會讓兩個人都痛苦,那為什麼還要分開呢
“就是因為你越是想要我留下來,我就越是要走。”
“為什麼哥你告訴我,你不能就這樣什麼都不說你至少要給我一個解釋。”
“因為,因為這樣是不好的阿刃。”
“沒有一段正常的情侶關係中,在提出分手的時候,會、會像是你這樣子直接拿出刀來”
“像是瘋子一樣。”
“仿佛像是失去了一個人,就跟著失去了整個世界一樣的偏執”
“阿刃,我不知道怎麼和你說,但這是,這是不對的。”
樓諫強撐著咬住了牙,想要去給人找繃帶暫時處理一下傷口。
卻又被人纏住了,怎麼也不肯放他走。
殷刃黑沉沉的眼睛裡麵,淚水大滴大滴地往下掉,他的嗓子近乎已經哭得發啞了。
說話的時候帶著點聲嘶力竭的嘶啞。
“可我隻是愛你啊”
“難道愛也有錯嗎”
樓諫看了他一眼,心就一下子緩緩沉下去。
往下沉,沉到了很深很深的冰水裡麵去,怎麼也撈不出來。
仿佛又死了一次。
他的整個人都麻麻木木的,像是被人從脊髓裡麵抽出了一整根的神經來。
後來在醫院裡,醫生不得已給殷刃注射了鎮定劑才讓他能夠安靜了下來,好好接受包紮。
“他的手沒事吧”
樓諫斜靠在病房門口,微長的白色頭發從耳側滑落下來。
他手裡夾著一根細長的沒有點燃的女式煙,靜靜看著躺在床上睡著的小孩兒。
“大量失血,好在送來得還不算是太遲。”
“因為隻有一刀,傷口也並不算很深,所以問題不大。”
“放心,神經和肌腱都沒問題,好好恢複的話,沒有後遺症的”
“那就好,那就好。”
樓諫手裡的煙帶著點顫巍巍地抖,幾乎要從他的指縫裡掉下去,他趕緊咬進嘴裡。
摸口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沒有帶打火機。
愣了一會,才想起來。
原來在和小孩兒在一塊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抽過煙了。
“哎,你這個家屬怎麼這樣子,病房裡麵不可以抽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