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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諫”
白盛忻忍不住脫口而出,語氣裡麵不由得帶上了三分驚訝,七分怒意。
他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死死地抓住了下麵的桌角,像是要硬生生要從細細的指甲蓋裡麵扣出血來。
該死的
明明,明明一切都要蓋棺定論了,眼看那人就要走投無路了,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
而且為什麼非要是他,之前對著自己都愛答不理的那個樓諫。
“你,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他努力掩蓋住眼中的陰鷙開口。
其實這句話就是有點威脅的意思了。
要知道在像是搞藝術這樣子的原創圈子內,抄襲這樣的事情幾乎是最為嚴重的事情,眾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主要就怕沾上一點,就連著自己身上都不乾淨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張律師之前才幾乎找不到自願出席的人證
殷刃曾經的老師薛老倒是在聽聞了這件事情後被氣得不行,要親自出麵來為他的學生主持公道。
但是他之前身體不好,糖尿病酮症酸中毒正在住院,殷刃自然是不肯讓他來的,他的師母也不同意,強行壓著他在醫院裡麵好好住院。
所以,此時出現在這裡的隻有樓諫。
如果樓諫在此時出來為殷刃站台,那麼他自己此後的名譽也會受到影響
但是,這一切卻都建立在殷刃真的抄襲了的前提下。
“請原告不要打斷證人的發言過程。”
法官皺了皺眉說。
白盛忻咬住了嘴唇,不說話了。
樓諫整理了一下袖口,慢慢抬起眼來,目光甚至都沒有在他的身上停留哪怕一秒。
誰也能看出來他此時的確已經很累了,但是神色卻還是很鎮定。
“好了,請介紹一下你的基本情況吧,證人。”
“我叫樓諫,是光城美術學院畢業的本科生,現在也是光美的研究生在讀,我的畫作曾經登上華國油畫展、華國國家畫院年展、華國青年美術家提名展。”
樓諫的話清晰而平穩地通過麥克風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從五歲時我開始正式拿起畫筆的那一天開始,至今已經有二十年的時間了。”
“接下來我所說的全部的話,我願意用我過去這麼多年來的繪畫資曆來作為證明。站在這裡,麵對法庭,我將以一個藝術家的誠信,一個學者的嚴謹,如實地講述我所知道的一切。”
“在此我鄭重承諾,我的證言將會像我的畫作一樣,以最純粹、最本真的狀態呈現在各位麵前。我用我的藝術生涯擔保我所言,即是我所知,絕無虛言”
“過去二十年來,在這條道路上,我從未停止過探索和追尋。而我也相信,我們的創作並不是沒有思想的空洞載體,或是各種概念的堆砌。”
“真相和正義,也同樣需要藝術家的
筆觸來銘刻”
樓諫的話語鏗鏘有力,台下因此響起了一片小小的喧嘩聲,但是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被告方證人,請不要說和案件無關的事情”
白盛忻的律師卻在此時立刻強硬地打斷了他的話。
“異議”小張律師馬上大聲反駁。
“我的證人正在介紹自己的個人信息和專業資曆,為其即將的證言奠定基礎這是完全合理的也請對方律師不要無端打斷發言”
樓諫的出現似乎讓他也重新振作了起來,主要是對方身上的那股信念的力量也實在是太強,把他也給感染到了。
他恐怕真的是此時全場唯一一個最相信殷刃沒有抄襲的人。
小張律師偷偷看了一眼他的委托人一眼。
長發的俊美青年從那人剛剛一出來時,眼神就變了,原本冷淡憊懶的神態一掃而空,此時眼睛有點亮晶晶看著他哥,看不見的耳朵像是也支棱了起來。
要不是此時的場景不是很合適,恐怕真的要從眼睛裡麵冒出星星來。
“請證人繼續”法官敲定說。
“證人。”小張律師語氣溫和地問樓諫。
“你是目睹了這幾幅畫作創作的全過程嗎”
“是的。”樓諫很確定地說。
“並且我很清楚,被告在創作這些畫作的時候,從來都沒有像是原告所說的那樣,存在任何借鑒或者是抄襲之類的行為”
因為他的這句話,周圍的陪審團還有後麵的人群就像是一滴水落到了滾燙的油鍋裡麵一樣,再次喧嘩了起來。
一雙雙探究的眼睛就像是探照燈般向著樓諫彙聚而來,似乎想要透過他的腦子看清楚他的想法到底是什麼。
法官不得不又敲擊了幾下木槌,才讓法庭再次安靜下來。
“審判長,我請求再呈現一下剛剛原告所認定抄襲的那兩幅畫作來作對比。”樓諫看向法官。
法官點頭表示同意,屏幕隨即變幻了一下。
因為油畫並不方便運輸,所以這些畫作的證據都是以照片的形式呈現在眾人麵前。
樓諫指向投影“請看吧,各位”
在屏幕上麵,最左邊的是白盛忻的“作品”。
那是一朵盛開到幾乎糜爛的血紅色大麗花。
層層疊疊的橢圓形花瓣最外麵顏色是豔麗的紅,越是到了花心的位置,顏色就越深,一層層鋪展開,最後甚至到了一種快要凝固的深沉黑色。
而在畫麵的正中央,有一隻纖細蒼白、骨節分明的手,從黑色的花心裡麵伸了出來。
那隻手微微張開,衝著畫麵之外的眾人露出手心,在那隻手的拇指和食指之中,則是裡麵握著一把尖利的匕首。
花心的血跡順著那人的雪白的纖細手腕向著上麵蔓延,像是一種腐爛的血紅色怪異黴斑,讓人看了就不由心裡不適。
而一絲絲血紅色的液體從那匕首上麵流淌下來,根根拉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