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簪記!
是夜,徐梓衿在後室舒舒服服的泡了個熱水澡,而房間裡清瀾正在幫她鋪整錦被。床榻上放著一床被子,想必是清瀾帶來的被褥,被子雖不薄,但夜一深想必會冷。
“清瀾,今夜與我一起睡。”任由清瀾睡在踏上,她會內心不安。
“這如何使得。清瀾拉開踏上的被子。
“這床榻雖鋪有墊子,但薄得很。你若病了,以後誰人與我出謀劃策?”
“是,清瀾恭敬不如從命。”清瀾也不再多說。
徐梓衿點點頭,脫下鞋子,麻利的爬上床,鑽進被褥裡。被褥裡早就放好湯婆子,熱和得很,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清瀾趕緊上來。
“清瀾,你說丁氏接下來會有何動作?”這是她最好奇,也是最關心的。
“清瀾不知,清瀾進府時日短,還看不出夫人的性格。不過,不外乎也就那麼些手段,姑娘以後還得更加小心謹慎,小心駛得萬年船。”
“我年紀尚小,從前事沒甚麼記憶。但丁氏此人實在歹毒,使的已不是平常手段。”今夜,她打算把自己所知道的關於丁氏的事說出來,好讓清瀾知道此事已然是事態嚴重。
“姑娘可是有所發現才會如此防備夫人?”清瀾原本倒以為丁氏不過是使些手段讓老爺對姑娘不喜,又編排姑娘的名聲,難道還有其他事?
“清瀾應當知道我在莊子裡住了大半年,回府上不過十幾日吧。”見清瀾神情嚴肅側過頭麵對著她,她才斟酌措詞慢慢說道“莊子裡的時日倒也並不十分難過,那處莊子是在鄉下極偏遠的地方,隻得一個姓李的莊戶並他的妻子麗娘。這倆人俱對我不聞不問,麗娘是個啞子,不理會我也說的通,但李莊戶見著我從來隻是繞道走,隻是每日到吃飯的時候往我房門口放上幾個小菜,府裡若有東西給我也放在門口,在這半年裡我很少出房門。”因為剛開始她怕露破綻,也不太敢跟人說話,到後來慢慢大起膽子出門才發現莊戶壓根不搭理自己,而唯一的丫鬟被安排在池塘另一邊的茅草屋裡,也很少見著。
“過了約莫四五個月吧,我開始經常頭暈,與莊戶說了他也當作沒聽見,隻好一日一日的拖著,但也隻是頭暈沒其他症狀也就沒去管他。直至有一日,頭又暈起來,當下心理實在是難受,就進了的房間想與麗娘理論一番,能否與我找個大夫來,房門開著麗娘卻不在紡布,也是我命不該絕竟剛好看見被褥裡露出半張紙。上麵密密麻麻寫著各式的菜樣,清清楚楚標明了相生相克長期服用有何症狀,正是莊戶每日送來的那些菜樣。”徐梓衿歇了口氣。
“當下實在是驚駭,隻好將紙原樣放好,從那日起,送過來的菜樣我便隻吃一樣,其他的都倒在屋外埋好。知道有人欲謀害我性命,從此對其他物什我也格外小心,果然,被我發現府裡送來的錦被棉衣裡頭全是塞著臟汙的棉花,不知他們想了什麼法子倒把這些黑棉花熏得沒一點異味。若不是菜樣一事我根本不會發覺。”
“那姑娘可有把那些被褥衣物留著?”清瀾表情更嚴肅,眉頭緊皺。
“清瀾且聽我說完把。後來我見府裡又派人來,我便我舍了一隻金鐲子給送衣物之人,讓他替我對爹爹說一句女兒想回家了,果不其然,不過半月就有人來接我回府。前頭車馬剛停穩,就有婆子拿了新衣物與我,說是穿戴好再回府,我也長了個心眼,將一件贓物棉花做的棉衣藏在了木箱裡。而等我換好衣物在莊子前頭不過站了半刻鐘,再回房之時原本所用的一應物什都不見蹤影了,連木箱裡的棉衣都不見了。”
“夫人的手段比我想得更高明,也更狠得下心。謀害滴女,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也敢做,看來她是有恃無恐。隻是不知道夫人為什麼要這麼對付姑娘你呢?”聽姑娘說完,清瀾陷入沉思。夫人能瞞過老爺行事,足見其在徐府的勢力,如此一來倒要從長計議。但丁氏作為繼母,就算看不慣姑娘也沒這麼刻骨的仇恨才是呀。
“至於原因我真是不太清楚,你也知道我忘了許多事。汀蘭苑暫時倒應該是安全的,嬤嬤是我自個要來的,你們三個進府不久,隻是外麵那些老婆子極有可能是丁氏的人。明日便叫上嬤嬤、清彤、清意,找個由子,囑托他們小心行事才是。”
“姑娘,我們三個同進府不過幾日不假,但也難保其中有無丁氏安插的人,若是如此,姑娘就危險了。”清瀾沒有姑娘那麼樂觀,內宅之中見不得人的招數多著呢,要想害人性命雖不是易事,但徐徐圖之也未嘗做不到。
“無論如何假裝,總能看出一些端倪。三人之中,你自是不用說,我相信。清彤是個藏不住話的性子,她定不會是。倒是清意,進得苑來倒極為低調,聽嬤嬤說整日裡隻管些針線上的事,我拿不準她是何性子。”
見二姑娘直言相信自己,清瀾心中頗高興,“正如姑娘所言,清彤性子跳脫,守不住秘密,但凡事有好有壞,也要小心她不經意將汀蘭苑的事情透露出去。不過,我看她雖天真活潑但心有曲直,對姑娘定是忠心耿耿,隻是性子還需磨上一磨。”
這一點倒是和她對清彤的看法不謀而合,徐梓衿點點頭讓清瀾繼續說。
“至於清意,她話並不多,但做事極有分寸,隻是眉間鬱鬱,估摸著應是有些煩心事。姑娘可有信得過之人?我們在這說來說去憑空猜測,倒不如派人去查查,姑娘也好安心。”未得實證,猜測來猜測去傷人心不說還浪費時日氣力。
“你又不是不知,去莊子裡大半年的時間這汀蘭苑裡的人已被丁氏全數遣返,就隻留一個清月,如今在外院做灑掃。且慢慢來吧,這個急不得,你平時也多留意就是”清月是從小跟著二姑娘的,她應該對二姑娘的情況最是熟悉,看來以後有機會還得去會會她才是。
“隻好如此。姑娘,聽吳嬤嬤說姑娘從明日開始要學習規矩了?”
“嗯,現下最好的做法就是少出錯,讓丁氏捉不住錯處。”
“清瀾還有一個建議,姑娘可要一聽?”
“你且說。”看清瀾眼睛都亮起來,徐梓衿知道她必定又是想到了好主意。
“姑娘明日就去尋老爺,就說想要讀書,讓老爺請個私塾先生來。”除了規矩之外,老爺最是愛才,若二姑娘能多學些詩詞歌賦,老爺定會高看一眼。
雖知道這是個好主意,但她卻高興不起來,從啟蒙開始學起,不要啊……
“姑娘不必害怕,姑娘原來也是進過學的,而且這教姑娘學習的私塾先生,一般是極有賢名的女子,個個都溫柔可親。”
原來這朝代已有了女先生,果然民風開放,百姓生活富足。當下立即點頭,隻等明日尋機會和爹爹說此事。
原想第二日便和爹爹說進學之事,孰料正巧趕上鄉試的日子,爹爹帶著寒山書院一乾子學子提早就去了淩城,說是要好熟悉考場,也可結交一些有識之士。
這一去算上車馬路程,沒有十幾日定回不來。
爹爹雖不在,但請安還是不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