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簪記!
雖然無課,但徐梓衿知道自己功底極差,從探望陳姨娘那日起,每天要花上三四個時辰念書、練字。在清瀾的幫助下,雖然磕磕巴巴不知甚解,《大學》好歹是讀完了。倒是不知道先生接下來會教些什麼,她隻好揣測著慢慢開始讀《中庸》以及一本編年體史記。按照先生的脾性,前者她是一定會教的,後者則是她自己感興趣。
再者,林先生素來以琴技聞名,想必這琴也是要好好教的,但這汀蘭苑卻沒有一個會琴,清瀾也隻囫圇會彈一首鄉曲,倒是擅長吹笛子。
徐梓衿打定主意,待先生病愈後,投其所好,也上門去請教幾回。
這琴棋書畫,她可以說是樣樣不通,唯有畫還稍微過得去一些,憑借著從前美術課學過的那一點素描知識,成功的讓吳嬤嬤與清意驚歎了一回。
“姑娘總算有一樣能拿得出手的,清瀾,快快快快,去留墨苑拿幾張畫作來,讓姑娘照著臨摹。這學畫啊,跟練字一樣,還得從“摹”字上下功夫。嗯,清瀾,你選些簡單的來,若是沒有就去找管事,隻說是姑娘要學作畫。”吳嬤嬤眼見著姑娘讀書讀得一塌糊塗,一本《大學》,七八日下來,連旁聽的清彤都能朗朗上口背個全乎,姑娘還是記上句忘下句。這樣下去,如何得了。
而清意卻是拿起桌上那張畫有亭台樓閣的宣紙,走到苑子裡,抬頭看一眼汀蘭苑的繡樓,又低頭看看手中的畫,頓時有些喜不自勝,連忙走到姑娘身邊說“姑娘畫得不差毫分,若是畫花樣,真真的再好不過了!”
“姑娘自然不會畫那些子俗物,姑娘的畫以後該裱起來讓人觀賞才是。”這描花樣不識字的老婆子都能乾,姑娘如何能做,還是好生練習,若是能以作畫為長處,也算才華出眾,說不定能讓老爺高看一眼。吳嬤嬤看一眼清意,倒是個好丫頭,隻可惜整日隻愛繡花做荷包。
清意聽吳嬤嬤這麼說,眼裡的光芒暗淡下去,也是,姑娘如何會對刺繡描花樣感興趣,是自己想過了。
“你說的畫花樣可是畫出樣子,照著刺繡的?”徐梓衿倒有些興趣,素描本來就偏向實物描寫,但這靖朝風行的還是寫意的畫風,也就隻有吳嬤嬤覺得自己畫的好罷了。畢竟,她的畫裡沒有引人入勝的意境,隻有實打實的事物。
“並不隻是刺繡。這畫花樣分很多種,有器具上的,有衣物上的,也有一些珠寶簪釵。咱曲通就有專門給其他作坊出花樣的能人,還有一些婦人走街串巷的給人畫樣子,不過多是繡帕子、繡鞋這些。”見姑娘感興趣,清意一改平日的沉默,多說了兩句。
“出花樣的?”徐梓衿對這個挺感興趣,畢竟自己眼下十分缺錢,光靠每月二十兩的月銀,買買零嘴賞些下人雖不寬裕但也夠了。隻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她還得為將來做打算。
“說這些作甚,姑娘,你還是用心作畫吧。”清意說的那個供花樣的能人,吳嬤嬤也曾聽人說起,不過是一個無兒無女的老鰥夫。城裡好幾家首飾鋪會找他訂花樣,但那又如何,不過能拿幾個銀錢,多的還不是叫那些首飾鋪賺去了。再說,那些子花樣,內院裡的婦人,誰人不會一些,沒甚了不起的。
“嬤嬤,我今日讀書讀乏了,不過是想聽清意講講這些個,好打發時間心裡也鬆快一些。左右清瀾還沒回來,等她回來拿了畫作我再認認真真的學,可好?”徐梓衿知道嬤嬤對這些手藝技術類的事兒不感興趣,隻好拿話勸住她。
“那我去給姑娘泡一盞花茶來吧。”吳嬤嬤算是同意了。
“清意,我看你對這些格外上心,想必是偏好於此。你說的畫花樣的那個能人,能仔細跟我說說嗎?”從前她就對珠寶首飾古玩這些感興趣,因此閒暇是看過一些書,自己也買材料做過手工,大多是簪、釵、手鐲這些。若是能畫花樣賺錢,豈不兩得。
“姑娘,你手上戴的這一隻鐲子,便是我剛說的那能人傅初五畫的樣兒。”
“你如何肯定是這傅初五畫的?”
“這種紋路與流雲,是傅初五慣會畫的。”
“你隻看花紋就能看出來?”
“我也說不清,就是一看就知道是傅初五畫的。”清意皺眉頭沉思片刻,才回道。
徐梓衿點點頭,看來這清意對畫對藝術倒挺有審美天賦的,說不定以後能當大用,又問道“你可知,給鋪子畫一張花樣,是多少個錢?”
“這倒不清楚,頂多就是五十個錢。”
“工錢並不高。”五十個錢放在現代也就是二三十塊錢的樣子,這工錢確實低。
“姑娘,一般的首飾鋪都是工匠自己出圖,自己打金銀器,這傅初五隻有樣兒卻打不了,能得幾十個錢都算是不錯的了。”
“他為何打不得?”
“這傅初五隻有一隻手。”若不然,他也不會隻畫花樣了,以他的才能,必能做個大匠人。清意也為這傅初五感到可惜。
“真想見識一下這傅初五設計的首飾。”她現在對這個傅初五極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