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簪記!
與清意秉燭夜談,直到吳嬤嬤再三催促,徐梓衿這才意猶未儘,將手中的幾張稿紙又看了一遍才就寢。
是用木盒,還是紙張,或者竹篾編織?這幾種材料各有各的優點,但缺點也不少。若是用木盒,成本太高,請工匠趕製也要時間,但好處就是做出來必定漂亮;用紙張呢比較便宜,但若是裝金銀首飾肯定不適合,頂多隻能裝木刻的之類;竹篾編織成的盒子,她從前沒見過,這還是清意想出的主意,說是成本比木盒要便宜許多,恰巧曲通也有幾家出名編織竹篾製品的人家,做得好的竹篾盒子也是十分漂亮的。
要不這兩天就叫清意讓人做一個來看看,若是做的漂亮這也是一個好主意,在正麵糊上一張紙,印有店鋪名稱等等的信息。
說到印上信息,徐梓衿又想到另一件事了,錦簪記還沒有自己的標識。徐梓衿有些焦躁的翻了個身,要做好一件事遠比自己想想中的更困難,一樣接一樣接踵而來的事情。
腦子裡一片漿糊的她翻來覆去折騰到後半夜才睡著。
第二日起來一見,苑子裡已經大變樣了,各處都放置著應景的小擺件,光是舉著荷葉的小童泥塑就由四五件,造型各異,卻都憨態可掬。
苑子中間放了四五張長桌,桌上有各色的針線和正方的布緞,十幾個盤子的瓜果零嘴看得徐梓衿頓覺腹中饑餓,悄悄地從旁邊偷了兩塊糕點塞進嘴裡,誰知正被清彤看見了。
“姑娘偷吃綠豆糕,不害臊!”清彤趕忙放下手中的碗盤,衝到桌案邊,拉住自家姑娘的手,“姑娘,咱們還是趕緊去阮芷苑請安用早飯吧,哎,可憐咱們苑子裡的小丫鬟們,好不容易盼來七夕蹊蹺能吃上些零嘴,還得被姑娘偷吃幾塊,哎,也是命苦呐……”
“……”不過才吃了一塊啊,徐梓衿無聲的抗議,嘟嘟嘴說道“沒想到咱們的清彤這麼伶牙利嘴了,也罷,我這就和清瀾說去,今晚的乞巧就全由你來負責了吧。”
清彤趕緊拿了幾塊糕點塞住姑娘的嘴,打馬虎眼,“姑娘,咱們趕緊走吧,若是遲了老爺又要不高興的。”
小樣,敢跟我鬥,徐梓衿吃完糕點舔舔嘴,理了理衣袖到阮芷苑去。
沒想到今日的阮芷苑如此熱鬨,不單看見了那個討人嫌的世子表哥,連原本正在界山寺養病的大姐姐都端坐在桌前。
徐梓衿灰溜溜的趕緊落座,生怕爹爹又要耳提麵命講半個時辰孝道。徐梓衿瞧瞧看了一眼,爹爹雖然未開口教訓她又來得完了,不過板著一張鐵青的臉一看就知道他心情不悅。
小包子怎麼沒來?徐梓衿拿著筷子夾起一隻小湯包,難道又生病了?徐梓衿又偷偷看了看丁氏,與爹爹相反,她嘴角還噙著一絲笑,雖然不甚明顯,但徐梓衿還是發現丁氏心情甚是不錯。
難道這事和大姐姐有關?徐梓衿裝模作樣去夾放在大姐姐前麵蝦餃,順帶瞥了一眼,果然不對勁。
大姐姐笑得也太誇張了吧,喝口粥像是撿了錢似得,笑得眼尾都彎彎的,像個小月牙兒。不得不說,大姐姐笑起來真是漂亮呢,大姐姐和陳姨娘有七八分相似,可想而知陳姨娘年輕時的風華。
想到這裡,她心裡又有些不舒服了,陳姨娘比原身二姑娘的娘親張夫人還要先生下孩子,又貌美如花深得爹爹喜愛,可想而知張夫人當時心裡的苦痛。徐梓衿竟然不由自主有些心酸。
等到吃完這頓飯,徐梓衿恨不得立馬逃走,誰知竟然被爹爹叫進了書房。
“你昨日見過你表哥了吧。”徐道之背著手在書桌前踱來踱去,可見心裡十分煩躁。
“是的呢,昨日見到表哥我還嚇了一跳,爹爹,表哥怎麼突然到我們府上來做客了?”徐梓衿記得清月說過,自從張夫人去世,侯府和徐府就沒甚來往了,除了每年會接二姑娘到京裡住上一段時間,連節禮都未再送過,倒像是撕破臉皮不再當親戚來往了似的。就連每年接她上京也是當成任務來完成,路途勞頓來回兩三個月,卻隻待上個幾天。
“今日是乞巧節,你隨你表哥出去遊玩吧,你二人既是表兄妹,也不算失禮。”最後一句的語氣卻像是說服自己。
徐梓衿見爹爹神情分明是不同意的,乾脆說道“爹爹,我不想與表哥出去頑,我與大姐姐、三妹妹在府裡一同乞巧更好玩些呢。”
“你大姐姐也會去的,你們兩個多帶幾個丫鬟。”徐道之看了看如今變得格外聰慧懂事的二姑娘,透過這張童稚的臉龐仿佛看到了她,心裡一陣激蕩。不過片刻又換了臉色,語帶厭惡的說道“到城東頑個把時辰就回來,不準惹是生非。”
“是的,爹爹。”
看現在這形勢,爹爹肯定對這個世子表哥的到來十分不喜歡,但因為某些原因不得不妥協。
難道是迫於張家的壓力?不對,爹爹既然與侯府都沒得往來,想必根本不是畏懼權勢的人。
李五倒是提過,自己的婚事還得外祖母點頭,若是這位老夫人不同意,爹爹也彆想擅自做主。難道,外祖母屬意親上加親,讓自己嫁給表哥,這一回就是來試探爹爹來了。
這麼一想倒是想得通,古人不就是最喜歡玩表兄妹成親這一套。不對,徐梓衿心神一凜,上回在界山寺世子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來,分明他們是為了談正事而來,可見那時候他還隻單純當自己是表妹而已,也就是說這變數就是這幾日發生的。
難道跟遇刺有關?來徐府是尋求保護來了?若真是這樣,這位世子為人還真是爛透了,白虧了那一副好皮囊。
“姑娘,世子來接你一起去集市了。姑娘,你帶我一起去吧!”清彤睜大著眼睛,一副求求你帶我玩的可憐模樣。
“叫上清瀾、清意,我們一塊兒去。”徐梓衿恨不得叫聲一整個苑子的丫鬟都去,又囑咐道“若是中午在酒樓用飯,你們幾個人隻管多點菜,點貴的,我這位世子表哥,可是最大方的人了,你若吃少了,還會不高興。”徐梓衿陰測測的笑。
“……”清彤心想,這位世子是怎麼得罪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