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花妖_臨安夜話III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3章 花妖(1 / 2)

臨安夜話iii!

你像一朵花兒,

如此甜美、可愛和純潔;

我凝視著你,一絲哀傷

潛入我心田。

我覺得似乎應該

將手心放在你頭頂,

願上帝保佑你

永遠純潔、可愛和甜美。

——亨利希·海涅《你像一朵花兒》

201585星期三天晴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我的生日。

一早,爸媽都上班去了,家中隻剩下我一人。我便邀請了雲起、小梅和離殤來我家吃中飯。我不敢請他們來吃晚飯,因為他們是一群不老的妖怪,平素極少與人往來,我不能冒險讓工作了一天的爸媽知道他們,這其實也是妖精的可悲之處,明明生活在世間,卻不能為人知。

但說是邀請,最後菜是小梅做的,蛋糕是雲起帶的。我和離殤就帶了張嘴巴。

離殤的全名是穆離殤,是隻雪妖,也是一個可愛機靈的小丫頭,看見她的人,一定都會喜歡上她。

今日,雲起還帶了一束滿天星過來,這束潔白的花,看得我十分歡喜,像極了雲起書店後院裡種著的一株瓊樹上開的花,我對瓊花一直有種莫名的喜歡。

私底下,我偷偷用手機查了下滿天星的花語,百度裡說,滿天星的花語為清純、關懷等。在情感方麵,滿天星代表著“甘願做配角的愛”。意為永遠守護你,卻絕對不會乾涉你的生活。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他送我滿天星的真實含義。雲起他,是打算永遠保護我嗎?

開飯時,金毛犬“大屁”一直搖著尾巴,兩眼發光,直愣愣地看著我狂流口水,不時用它又粗又大的爪子在我的大腿上抓上一把,我知道我若再不給它吃東西,它很可能會將我當作食物給吃了,我無可奈何地挑了個有很多肉的排骨給它吃,心想總有天,家裡會被大屁給吃窮了去。

我向雲起問道“最近大屁有沒有給你添亂?”

雲起淡淡道“它很乖,隻有看見你時,才不太對勁。”

我啊了聲“怎麼不對勁?”

“比如撕書,比如努嘴,比如抓人,比如發情……”

發情?我知道他應該是開玩笑的,我又不是狗,大屁是隻還沒修成人形的狗妖,隻會喜歡好看的雌狗,怎麼會看上我呢?

我噘了下嘴,岔開話題,問“最近,你有沒有收集到什麼好書?”

我知道雲起的愛好一是收集書,隻要市麵上的書,若是有靈魂的,他會一一收集,但書有靈無靈,凡夫俗子自然是看不出來的。這個愛好,我從小梅和離殤那裡旁敲側擊出來,大概是雲起心裡一直惦記著一個人,那人很愛聽故事,所以他收集這些有著靈魂的故事,隻願有天能將這些故事講給那人聽。

我已經知道那個人是個女子,是雲起一生最在乎的女子,也許他活在人世間的這八百多年,隻為等待那個女子。我衷心祝願他能快點遇到她。若沒有小梅和離殤,他實在太孤獨了。我不可能永遠陪著他。

雲起賣了個關子“吃完飯,再告訴你。”

我立刻埋頭,迅速吃飯。

吃完飯後,我們又吃了點蛋糕,在樓下坐了會兒。雲起才對我說“的確找到一本書,隻是這書已經開封。”

我明白他的話外音,很明顯他買到了那本書,但書裡的妖怪已經逃了出來,來到了我們這個現實世界。

我問“這是什麼書?”

雲起淡淡地說“《兩生花》。”

我道“講了什麼?”

雲起二話沒說,從棕褐色的公文包中拿出了那本書,這仍是一本三無書。本國是個出版三無書的大國,一個釋義是無害、無益、無聊,第二個釋義是無作者、無標價、無出版號。當然後者幾乎沒有,《兩生花》有明確的標價,有出版號,隻是作者是佚名,連作者名也沒有的書,是很難出版的,因為很少會有人買不知名作者的書。即使作者寫了個流行題材,若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也鮮有人買。我估摸這是本盜版書籍。

我不太認同去買一本盜版書,雲起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對我說“這不是一本盜版書,寫這部書的作者有支魔法筆,他寫的東西能夠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會突然出現在某些書店不起眼的角落中,隻有有緣人才能發現。”

“你二樓的書籍都是他寫的嗎?”

雲起搖頭“這些作者皆是被命運挑中,他們壽命將儘,便會將手中的筆傳承給下一個接班人,一個個接班人寫就了這些書。”

我知道要成為一個優秀的作者,要有非凡的筆力,觀察力和忍耐力,更重要的是,要有想象力,這個想象不是天馬行空,而是一種手法,用虛構的方法來反映現實世界。即便是寫實的文章,其實還是有虛構的成分,不是麼!

但我們的世界,想象力其實有些貧乏了。每當一個孩子說他在田野裡看見了一個奇妙的世界,說魚兒會舞蹈,青蛙會合鳴,清風會奏樂。每一個和他一般大的孩子都說他在胡說八道時,我就會想現在的小孩都怎麼了,難道連最簡單的想象力都沒有了嗎?

孩子需要想象力,作者也需要。我有時覺得作者很多時候都和孩子一般,還有顆童心。魔法筆選中的作者,應該是這樣的。

“那他們能夠改變書中的結局嗎?”

“在書還未完成時,他們可以隨時改變結局。但書一旦寫成,成了經典,後人便不能輕易改變。”

我明白,經典之所以是經典,是它的結局常常帶有打動人心的現實意義,不能隨便改動。

雲起書店的書,魚龍混雜,三流作品有,經典也有。我不知道《兩生花》到底算什麼,除了雲起和作者本人,估計還沒有人看過它。沒有讀者的品鑒,它什麼也不算,隻是一卷書稿,隻有被人證明後,才能知其價值,可之前,難道它便沒有價值了麼?多奇怪的社會現象啊!

我歎了口氣“那讓我們來看一下這本書籍吧!”

有雲起在,我們無需一字一眼地看書,他直接帶我們進入了書中的世界。我其實比較厭惡這種速閱的方法,因為我覺得自己從文字中看到的世界要比自己親眼所見的世界更生動,更美麗,更精彩。我希望每一個看書的人都能看見一個想象中的世界,那裡千姿百態、絢爛多姿……

但離殤小丫頭,卻著實喜歡雲起的這種方法,看書和看電視相比,她通常更喜歡看電視。

我本想百度下關於“兩生花”的概念,可在書中,是沒有任何信號的。雲起看我把玩手機,猜出了我的意圖,道“這個故事裡的兩生花和百度裡的兩生花不同,查了也沒用。”

我哦了聲,他又跟我說“兩生花是一種傳說中的花,誰也沒見過,你百度到的也隻是人們虛構出來的樣子,美麗的好像隻有天上有人間無,可在這裡,你會對它有個直觀的印象,其實一切想象中美好的東西,真放到眼前,其實再普通不過。打個比方,你可知道相思樹?”

“名字真好聽,是紅豆樹嗎?”

“可以這麼說,但在我們的那個世界裡,相思樹是槐樹,有紫穗和白穗之分。紅豆樹也好,槐樹也好,隻要被寄托了相思之意,便能被稱為相思樹。”

雲起說“我們的世界”,可見我的世界和他們的世界是不同的,我和他們不是同類人。我心裡有淡淡的悲哀,低下頭問“那這兩生花,到底是什麼花?現實中有嗎?”

“其實是睡蓮。”

我抽了抽嘴角,沒想到兩生花原來是再普通不過的睡蓮。隻是名字文雅些,叫做碧台蓮。這或許正如美國作家華盛頓·歐文在《布雷斯布裡奇田莊》裡說的,當丈夫還是戀人時,他幻想著妻子的所有美德,女性是難以真正企及的。男人注定要受騙,他並不是被性愛的藝術而是被自己的想象所騙。他們始終在追逐女神,娶到的總是凡人。

我們也被“兩生花”這個玄妙的詞給騙了,其實它隻是一株睡蓮罷了!

但與其他睡蓮不同的是,野生的碧蓮台開花不易,在凡世,一池隻開兩朵花,故被稱作兩生花。傳說,它是佛祖座下的蓮花,受妙音佛法熏陶,和其他花草不大一樣。

我們來到了一個山洞內,洞內有一池清泉,頭頂鬼斧神工地鑿了個口子,落下幾道明媚的陽光,剛好照在水池上的兩朵潔白蓮花上。

池中蓮葉依依,貼著水麵生長,蒼翠碧綠,兩朵蓮花,花還合著,嬌羞地打著花骨朵兒。

待入夜了,花中心的嫩綠蓮蓬猶如被螢火蟲點亮,發出一陣皎皎的幽光,在氤氳的光照下,花徐徐開放,花中幻化出兩個白衣的美貌少女來。開心時,少女相互潑水,嬉戲打鬨。安靜時,她們坐在潭邊,將一雙白皙的玉足放於水中,看水上映照出的明月。

洞外的螢火蟲飛了進來,在洞內翩翩起舞,將本該暗淡的山洞照亮,朦朦朧朧的光,溫馨浪漫。

她們大約都是十六七歲的少女,幾乎長得一模一樣,長發若綢緞般垂至腳邊,瓜子臉,左眼下都長著一顆淚痣,一顰一笑間,都隱隱帶著一種莫名的悲戚。若不是年幼的喚年長的為“阿姊”,我真分不清兩人到底哪個年長哪個年幼。

潭水間,天地雖然狹小,她們兩人卻度過了一段十分溫馨的日子。直到有一天,一群人走進山洞,看見水潭內的蓮花,急匆匆地摘走了一朵,她們的人生從此發生改變。

這群人風塵仆仆,穿著雖不俗,衣衫卻都沾著露水灰塵,似乎之前在山間逗留許久。聽雲起說,他們是專門出來找碧台蓮的。可野生的實在難找,他們翻遍了好幾座山,才找到這裡的兩朵。

我對辣手摧花的人,沒什麼好感。雲起對我說,這些人摘走這朵碧台蓮是有原因的。我雖然知道理該如此,心裡還是不大能夠接受。他們摘走了一朵,那還有一朵該如何,他們難道不知道從此隻有她一個人了嗎?

他們的確不知道。

被摘走的那株是小妹白幼,阿姐白淑被孤零零地留在了水潭裡。從此白淑的世界,隻有她一個人,唯一的溫暖就是山洞上依稀照下來的陽光。

夜裡,她站在水潭邊,低頭看著身旁的那根殘梗,這告訴她一個事實,白幼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身上的一襲白衣,襯得她的身形越發單薄清冷。微風拂過,平靜地水麵上唯獨映照出她形單影隻的身影。

我問雲起“你說,一朵花被摘了後,還能活嗎?若它被放在水裡,應該還能活幾天,那麼這個時候的它,還算活著的嗎?是它枯萎時,但還在枝頭,還是它不在枝頭,卻還保留著鮮綠的樣子,這兩種,哪個才算是死了?”

雲起將手放在我的頭上,笑話我的問題真多,讓他不知該如何回答。但過了不久,他回答“生命在於運動,活著就是一個運動的過程,就像水流,流動時,它便是活著的,從水中打出一桶水來,這桶水平靜時,它是死的,可是我們將它從高處倒下,它開始流動,又是活著的了。”

我哦了聲,假裝聽懂了,卻根本沒有理解,他的世界果然不是我可以進入的。

但這時,我已能肯定,白幼被摘下,最初的幾天,她應該還是活著的,但離根離水的植物,注定活不了多久。

白淑應該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做了個決定,她要去找她的妹妹,將妹妹救回來。

她是一隻花妖,不能離開本體太遠,好在她妹妹被帶到的地方,就在她所在的這座山的山腳下。那是個很大的山莊,名為浮渠山莊。

山莊的莊主做著製鏡的生意,膝下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名為紅芙,小女兒名為紅蕖,兩個女兒並非一母所生。大夫人的女兒紅芙,心高氣傲,為人刁鑽刻薄,二夫人的女兒紅蕖生性溫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習得了父親製鏡的手藝,很有可能成為下個接班人。

浮渠山莊的莊主自然更喜歡這個小女兒,幾個月前,京城內曆年為宮廷種植禦花的曾家更是上門到他們家向紅蕖提親,送了一大筆的聘金,連聘書都已寫好。

曾家獨子曾相隱在京城是出了名的風流倜儻,與紅蕖初識於湖濱,因一池紅蓮結緣。

此後,他們更是有多次的相約相見,兩人情定終生,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紅蕖的父親對這門婚事很滿意,爽快答應。本以為一切都會進展順利,卻不料紅蕖竟突然病倒了。

紅蕖的病很奇怪,她的脈象很正常,平常也能吃能喝,能夠行走,眼神卻是迷茫、空洞的,問她什麼,她也不會答,竟是不會張口說話,好像失了魂一般。

她常常走到池邊,在池邊的亭子裡坐下,看著池中的紅蓮發呆。即使曾相隱來找她,她也毫無反應。曾經的海誓山盟,她一概忘得一乾二淨。

曾相隱可謂是一表人才又溫柔體貼的好男兒,人前總是一副淡然從容的表情,談生意時更是遊刃有餘,八麵玲瓏,談笑風生,但在這樣的紅蕖麵前,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有天,他實在忍受不了注定要失去她的結果,鬱悶傷心憤怒終於爆發,他抓著紅蕖的雙肩,道“紅蕖,你清醒一下,你看不出我是誰了嗎?你說這輩子非我不嫁,你就是這麼對我的嗎……”

他大聲呼喚她,想將她喚醒,可不管他如何努力,她始終沒有反應,他漸漸從失望變成絕望……隻能撫著她的臉,柔聲道“紅蕖,不管你變成怎樣,你都會成為我的妻,你是我的妻。”語氣漸漸從絕望變成霸道和強勢“這是你一輩子逃不開的宿命。”

他以為她是不想嫁給他,才變成這樣,他不甘心,他不願她如此。

因紅蕖的這場病,曾相隱和她的父親找了很多名醫,卻無一人有辦法醫好她。病急亂投醫,他們甚至找起了驅鬼的道士,可很多道士都是招搖撞騙,並沒有什麼真本事。直到一位白胡子的牛鼻子道長到來,他說,紅家的這位小女兒還有的救,隻要找到一株野生的有靈性的碧台蓮,將其煎成藥,令紅蕖服下,病自然就好了。

紅蕖的父親紅濤問“如何知道這碧台蓮是有靈性的?”

道長道“一池水中,唯生兩花,兩朵皆有靈性,摘取一朵即可。”

紅濤一聽自己的女兒還有的救,自然大為高興,但怕最終空歡喜一場,謹慎道“若女兒完全康複,肯定不會虧待你。”

白胡子道長笑了笑“應該的,應該的。”

我想原來不是所有白胡子道長都是隱世高人,不為錢財所動。不過現實就是如此,越有能力的,越有專業技能的,自然得到的更多。若個個有能力的人,都去隱世了,那我們的世道豈不是又要落後幾年。

可,這位白胡子道長似乎隻是半吊子水平。

雲起說“他給出了個治標不治本的辦法。”

我還想問,可他再不肯說。我隻好繼續看下去。

曾相隱家裡世代種花,自然知道碧台蓮,他畫了幅畫,命人去山間尋找。手下人辦事牢靠,效率很高,三天不到便將所謂的有靈的碧台蓮找到。

我看著白幼被人放進滾燙的藥水中,不禁心怵。也許在眾人眼裡,它隻是一朵花,一朵無比脆弱、沒有生機的花,但我知道它是白幼,一個長得像花一樣的女子,現在的她還沒有死,可當沸水蔓延到它全身時,我知道它這下真的死了。白幼死在了一鍋沸水中,最後隻剩下了殘渣。

當丫鬟們捧著盛有白幼“屍身”的湯藥,將它端到紅蕖麵前時,我都不忍心直視。因為我和他們看見的東西是不同的,他們見到的隻是一朵蓮花,我看見的卻是一個人,一個美貌的女子,被滾燙的水一寸寸吞噬,最後隻剩下慘白的骨骸。

紅蕖在丫鬟們的服侍下,將湯藥喝下。很快,紅蕖的眼神不再迷茫,她的靈台驟然清明,我想白幼應該沒有白死,至少她救活了一個人。

但紅蕖起身的那刻,叫的那個名字,令我吃驚。她對著池上盛開的蓮花,叫了聲“阿姊。”

我順著她的聲音看去,這才發現白淑站在那一池蓮花中央,飄飄然遺世獨立,一襲白衣隨風而舞,若清風,若明月,若白雲,若綠波。

花妖雖然沒有很強的術法,但想讓凡人看不見她們的真身還是容易辦到的。紅蕖身邊的人都是凡人,自然沒有看見白淑,但紅蕖卻看見了。丫鬟們還以為小姐的病未全好,都急得團團轉。

這時,曾相隱來了。他走到紅蕖身邊,紅蕖的目光卻一直留在白淑身上,並未注意到他。白淑沒有說話,看了他們一眼,然後突然完全隱去了身形,連紅蕖也再也看不見她。

紅蕖四下找尋著白淑的身影,轉過頭來,這才注意到身邊的男子。男子身形頎長,纖細修長的手輕撫她的長發,他柔聲道“紅蕖,你終於醒來了,我……”

紅蕖沒待他說完,後退一步道“我認識你嗎?”

曾相隱怔在了原地,詫異於她竟然不知道他,怎麼會……

紅蕖又問“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丫鬟七嘴八舌地向她解釋著,隻有曾相隱呆立一旁,一句未說。紅蕖在丫鬟們的解釋中,大概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可她想不明白,事情怎會變成這樣,吃驚之餘,她朝水池走去,水麵上倒映出一張清秀的女子臉龐,容貌絕美,卻沒了從前的那顆淚痣,除了這點之外還有她身上穿的不是白衣,而是一件鮮紅的衣裙。

這並不是她。

沒錯,這不是她。我明白,她不是紅蕖,她隻是白幼。我不知道為何白幼會變成紅蕖,難道是那碗湯藥,白幼的魂魄順著湯藥進入了紅蕖的身體,占據了紅蕖的身子?

我問雲起“紅蕖的病,是不是她沒了魂魄,隻有一副軀殼?”

雲起隻說了一句,“你是想讓我給你劇透嗎?”

我立馬搖頭,道“才不要劇透,你都說完了,我還看什麼。”

雲起饒有興味地看了我一眼,我們兩便長久地不再說話。前方唯有離殤小小的身子在這些書中人間穿梭,玩的不亦樂乎。

雖然離殤是隻活得比雲起還長的雪妖,可作為雪童的她,永遠都長不大,一千年的歲月在他們雪妖中,也就是四年級學生這般的年紀,在她眼中,雲起的話,就像老師的話一樣,代表著權威,不容置疑。

現在,紅蕖是醒來了,可她已經不是真正的紅蕖,而是白幼。

可不管她到底是誰,隻要她的身子還是紅蕖,紅蕖的父親看見的隻是自己的女兒好轉了,他很高興,大大地賞賜了白胡子道長一筆錢。

白胡子道長離開時,曾相隱在他出門前,悄悄攔住了他,問“為何紅蕖醒了,卻識不得我?”

道長捋須,故作高深道“剛醒來,還沒那麼快恢複。應該隻是失憶罷了。”

“失憶?”曾相隱有點不信,又問“那為何紅蕖之前會得那樣的病?”

道長回答“公子,可曾知道這世上存在著一種巫蠱之術。若一個人十分怨恨一個人,利用巫蠱之術,可以殺人於無形。紅蕖小姐,估計是中蠱了。”

“那你可知是誰要害紅蕖?”

“那就該問紅蕖小姐了,也不知小姐之前可曾得罪了什麼人。”

曾相隱對他的話半信半疑,見他也不會說出其他有意義的話,才放他離開。白胡子道長手揣銀兩,嘿嘿笑了兩聲,最後對曾相隱說了句“害人終害己,下蠱之人必受其害。”說完,他轉身離府。

我知道紅蕖一直是個簡單的女子,生活圈子也很簡單,並沒有得罪什麼人。我想著到底是誰會害她。一個人的身形突然浮現在我腦海中。

當初紅渠失了魂,一個紅衣女子曾站在一株芙蓉樹後。唯獨留出一角少女的衣裙讓我看見,其實我也不敢肯定他是不是個女子,穿女子衣服的也有可能是男子,但憑我的第六感,覺得他肯定是個女子。我的感覺向來很準。

紅蕖不會隨便得罪人,他們家不缺錢,害她的人應該不是因為錢債,那便很有可能是情債。有人嫉妒紅蕖,也許那人也喜歡曾相隱,可這人會是誰呢?

我還沒想明白時,曾相隱和紅蕖的婚禮到了。

他們最終還是如願的成了親,可現在的紅蕖其實是白幼,白幼心中隻有她的姐姐,向往的是原來那一片清澈見底的水潭,她並不愛曾相隱。我想不明白她為何會嫁,也許白幼明白了她已經是紅蕖,這已成了無法改變的事實,她不得不順應天命。

她原本雖是花妖,但並沒有什麼術法,如今進了紅蕖的軀殼,更是什麼法術也沒了。她如今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唯一與凡人不同的是,她能夠看見凡人看不見的東西。

紅鸞帳中,紅蕖,不,應該是叫白幼,白幼悄悄地揭下了頭頂上的紅蓋頭,她的麵前站著一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隻是這個女子的身體是透明的,似乎被風一吹,便會消失。

她可以穿透一切障礙。原來,她隻是一縷魂魄。

白幼看著她,帶著一絲遺憾和哀傷,道“你又來了。”

女子微微頷首,臉頰緋紅,與此時的白幼一樣,隻是眼中難以抑製地帶了一絲淡淡的悲傷。她回答“我來看看這場婚禮。”

白幼低下頭,輕聲道“嗯,這本該是你的婚禮,是我……”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當時震驚在原地,難道那縷魂魄才是真的紅蕖?

紅蕖輕聲道“沒關係,七日早過,我已經回不去了,我隻要你替我好好愛他。”

白幼點頭,堅定地說道“我答應你。”

沒有成為曾相隱的妻是紅蕖心中唯一的遺憾,好在白幼成全了她。

紅蕖笑了笑“如此,我離開,才沒有遺憾。”說著,她的身形消失在了空氣中。

我想紅蕖應該算是死了,活著的人是白幼,白幼替紅蕖活著。隻是我想不明白白幼明明第一次見到真正的紅蕖,為何說的是“又”。我把我的疑問告訴了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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