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風吟取褲子要穿,卻見中間破了一個大洞,怒道“那群小孩,彆讓我抓到!”馮三娘雙手掐腰,哈哈大笑道“你……你何必和一群小孩計較這個呢!虧你還是昆侖山少主。”大意之下,說漏了嘴。徐風吟臉色一變,道“你知道我是誰?你是何人?”
馮三娘道“我……那個……”徐風吟見馮三娘一身紅衣如豔陽,腰間佩著彎刀,容貌清妍秀麗,在紅衣襯配下更顯嬌美。霎時間想起一個人來,叫道“‘紅衣女’馮三娘,是你!”馮三娘見被他拆穿,也不否認,哈哈一笑,道“徐少主,你認出我啦?”
徐風吟道“認出來了。”馮三娘道“徐少主,你慢慢穿衣服,三娘先走啦!”轉身離開。徐風吟見被認識之人撞見醜相,又羞又惱,更不敢相看。暗道“我此次可真是丟儘了臉了!若馮三娘傳了出去,我哪有麵目再見人?好在馮三娘身為女流,應該不會說這些。我得趕緊去追那幾個小孩,拿回定靈真塔和護體寶劍。”忙穿上了衣服,也不顧褲子已破。
林夕早藏在周旁,見那幾個小孩戲弄徐風吟,騙到定靈真塔,心中大喜,悄悄溜了出去,找到那群小孩,道“來,給你錢。”取了銅板出來。哪知那長得壯的小孩把定靈真塔、護體寶劍藏到身後,道“不行,你得給我們一千兩,他之前說了,這兩件東西值一千兩!”林夕一怔,想不到這小孩竟跟自己要起錢來。道“我沒有一千兩。”
那小孩道“那我不給你!哎喲!誰打我?”馮三娘站在他背後提著他的脖頸,笑道“你這小孩子,還欺負起大人來了。我沒有一千兩,隻有五兩要不要?”小孩道“要,要,你彆打我!”
馮三娘把他放了下去,從他手上拿了寶塔寶劍,又從懷中取出五兩銀子給他。那些小孩生在貧窮人家,哪裡見過五兩銀子,頓時閃花了眼,怔住了魂,接過銀子尚如身處夢中一般。
馮三娘道“小破孩,還不去分銀兩!”那小孩道“走,我們走。”與另外幾個小孩往西邊田道走了。
馮三娘將真塔、寶劍給了林夕,笑道“東西到手。”林夕笑道“還要多謝三娘了,我請三娘吃飯。”馮三娘道“吃飯不要,喝酒就來。”
林夕一怔,道“三娘也會喝酒?”馮三娘瞪視著他,道“如何不會?”林夕道“那三娘酒量如何?”
馮三娘笑道“酒量不行,但肯定能喝趴你!”林夕大笑道“好,我們去飲酒。”馮三娘道“走!”
林夕舉足欲走,忽想起一事,道“且慢,我的一個朋友被收進塔中,我先把他放了再說。”舉起定靈真塔,弄通了其中關竅,運鬼力轉開寶塔,將常笑放了出來。常笑出得寶塔,長籲了一口氣,道“我隻道此次要死在塔中了,多謝相救。”
林夕道“你幫我,我救你,理所應當,又何必說這些話。”常笑大笑道“好,我不謝你。”
馮三娘道“你這人可知定靈真塔的厲害?”常笑道“自然知道。那定靈真塔可壓人,可收人。壓人五嶽齊崩,收人烈焰焚心。”馮三娘道“但我看你似乎一直不怎麼害怕,出來時也是笑著。”
常笑哈哈大笑,道“我名便叫常笑,自然要常常笑著。也有人問過我為什麼經常笑,隻是因為我珍惜每一寸陽光,知足,便一直在笑。”
馮三娘抱胸笑道“你叫常笑,那有沒有常哭的?”常笑大聲道“有!當然有!黑夜離不開白天,常笑離不開常哭,世間莫若如此。常哭是我孿生兄弟,但是哥是弟也分不清了。”馮三娘道“那你們兩個在一起豈不是一哭一笑,哈哈!也是好玩。”
常笑道“我們不會在一起的。”忽然望著西邊落日之處,仰天黯然長歎。馮三娘道“你既然是常笑。又歎什麼氣?”常笑道“常笑也有要哭的時候。你看,這日頭漸漸落了,真是可怕。”
馮三娘道“日頭落了有何可怕的?”常笑搖了搖頭,道“我本來聽你們說要去喝酒,也想一起去,如今看來不行了。日後有機會再見!”往西方飛去。
馮三娘怔道“他這是怎麼了?”林夕道“常哭在黎明離開,常笑在黃昏離開。三娘,我們去喝酒。”與馮三娘出了鄉村,到了十裡後一個小城鎮。他們都有法力,運風而飛,隻不一會便到了。隻是始終比不上夜落,天已黑了。
兩人找了家酒樓,到樓上坐了上座,吩咐上來幾盤肉菜,幾壇好酒。馮三娘斟滿兩個酒碗,笑道“楚公子,來,喝。”酒來則乾。林夕道“乾!”也端起飲儘。
馮三娘道“楚公子,那常笑似非常人,我見他步法詭快,似乎不太尋常。他是個怎麼樣的人?”林夕道“他不是人,而是鬼使。”馮三娘一愕,道“原來是鬼使,可身上怎麼沒有鬼氣?”
林夕笑道“這得問他了。”說話間又飲了幾碗酒。馮三娘道“看來與我一樣,我雖是女子,但身上也沒半點女氣。”林夕笑道“這話倒真是!三娘確實像個男子。”
馮三娘道“什麼真是啊!我便是女的!”又喝乾了一碗酒。林夕道“三娘,那日在小傳教鐵索上,我見你武功極好,與小傳教高手郭應天在鐵索上遊打,不遜於他。那郭應天叫你紅衣女鬼這又是怎麼回事?”馮三娘惱道“我喜歡穿紅衣,便有人給我取了個‘紅衣女’的外號,後來被人亂傳,一個叫我紅衣女鬼,一個叫我紅衣女狼。老娘是鬼嗎?是狼嗎?真得把這群亂傳的小人一個個挖了舌頭!”
林夕心道“我看你蠻橫得很,這紅衣女狼倒也不錯。”馮三娘見林夕臉色,道“你是不是也在想我是狼啊鬼啊!”林夕賠笑道“沒有,三娘英姿颯爽,有男兒風采。”
馮三娘道“你便說我像男子就是!”林夕道“是。”馮三娘道“是你個頭!”她喝起酒來,愈加大膽。先前對這位救命恩人尚是敬重生畏,但此時愈說愈覺親近,說話也隨意起來。馮三娘道“你看徐風吟失了寶塔寶劍會不會氣死?”
林夕笑道“我猜不會,但也要氣死半條命。”兩人哈哈大笑起來。林夕又道“三娘,我名字並非叫楚更雨,上次用的是假名。我真名實姓叫林夕。”
馮三娘道“我便猜你上次說的假名。”林夕怔道“為何?”馮三娘道“我聽過楚更雨這名字,是飛雲山掌門聶亮的徒弟。那聶亮修為與我一般,他徒弟自然更不如了,我被小傳教高手抓了,你能救我出來,怎會是他徒弟?”
林夕心道“徒弟武功高過師父也有的,不過我確實不是聶亮的徒弟。”道“欺瞞三娘,是林夕不對。”馮三娘笑道“真名假名都是一樣,楚更雨也好,林夕也好,總是一個名字而已。”她喝了幾碗酒,漸感熱了起來,起身脫了一件上衣,放到樓攔上。隻剩一件貼身紅衣,胸脯愈顯得碩大。
林夕道“正是。即便是無名,也是一個人。即便有名,死後也什麼也無了,名字總有一天會被人代替。”忽然長歎一聲。
馮三娘道“你歎什麼氣?”林夕道“我……”惆悵長歎,道“曾有一個女子出現在我生命之中,後來因一些事走了,我無力追回。現在即便我有這個能力了,也再找不到她了。”馮三娘歎道“落花有數,人去自然。不必如此。”
林夕道“落花有數,人去自然。”馮三娘移動椅子,坐到林夕身旁,撫住他的左手,道“不必悲傷了,往事已成定數。”
林夕道“是極!我林夕還沒碰過女人,還得儘興而活才是!”馮三娘笑道“你叫我一聲姐姐。”林夕也是喝得半醺,醉意朦朧,道“姐姐。”
馮三娘笑道“好弟弟。”抱著林夕臉龐,在他左臉上親了一口,道“姐姐賞你的。”她本為南方一帶的少數民族,生性大膽豪爽,不似中原女子那般拘束於禮。親林夕一口也是歡喜之下,情不自禁的示好之舉。
林夕一怔,忽然放聲哈哈大笑,甚是開心。馮三娘道“彆笑!這是我第一次親一個男子,你笑我就想打你。”林夕道“那我不笑便是。”
忽聽樓下有人厲聲叫道“原來果是你們偷我寶物!”又有一人大聲道“徐公子,待我來收了這對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