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鬥的夏天!
夏天這會兒左半邊臉已經微微的腫起來了,臉上的巴掌印兒很是清晰,淚痕也還掛在上麵。
她聽著她哥當著大家夥的麵說出這樣傷人的話,二十多年的兄妹感情竟然比一張紙還薄,讓她心裡難受得隻想苦笑。
她看著周圍人對她投來的眼神,再看著謝金枝得意的笑,和夏大海急頭白臉的樣子,她一時間很想逃離這個地方。
於是她衝動之下,喊了一句“好!嫁就嫁!你不想和我待在一個屋簷下,我還不想跟你生活在一個家裡呢!”
“好,這是你說的!就從今天開始算起!哎?剛剛好,說媒的張嬸子還在呢,讓張嬸子明天就幫你去相看,相看好了就結婚!這要是一個月內能有人娶你,也算是你走了大運,要是一個月都沒有人看上你這麼個凶婆娘,不僅你沒人要!我也得和你哥離婚!到時候你們一家子……”
“誰說她沒人要?我娶她!”
夏天還沒來得及懟回去,就有人在原本擁擠的人群裡開口說了這麼一句,格外的清晰。
大家聽了聲音連忙向後看,給來人讓出一條道兒來。
那人走上前,夏天這才看到,原來是林一陸。
“啥?”
謝金枝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林一陸看著夏天,又說了一遍,“我說,我娶她!不用媒婆再去幫著她相看了,想娶她的人有的是,排隊都不一定排的上。根本不缺!我們走!”
林一陸說完,也不等謝金枝再說什麼了,拉起夏天的手就往外走去。
大家這會兒嘰嘰喳喳又開始八卦起來,但是還是給夏天和林一陸留出一個往外走的道兒。
謝金枝原本以為可以好好諷刺一番夏天,沒想到林一陸來的這麼及時,給了夏天這麼大一個臉。
不過也沒關係,現在林一陸答應的挺好的,隻是解了夏天的一個燃眉之急,可是村裡的人都知道了,要是一個月內,林一陸娶不了夏天,那夏天才叫丟人呢!丟人都丟到十裡八村去了,看以後哪個男的敢要她!
謝金枝打定主意,等哪天“碰巧”遇見林一陸他爹媽,她可得好好跟林一陸的爹媽說說她這個小姑子在家裡是多能說會道,掐尖要強,又是多想當一家之主。
要是真的林一陸的爹媽不在意,那夏天可算是遇到兩個菩薩公婆,要是在意,她想嫁給林一陸,也是想都不要想!
謝金枝想到這兒才滿意的笑了,對著周圍看熱鬨的人說“大家夥都回去吧!人家夏天和她對象都走了,我們再在這兒站著也是尷尬。我也回屋了,人家小姑子讓我刷的碗我還沒刷呢,她沒出嫁,讓我乾啥就得乾啥,吵了我這麼一通,我還得回去刷碗……”
眾人紛紛覺得夏天就是應該嫁出去,管得實在是太寬了,村裡嫁了人的都知道老婆婆和小姑子是最難纏的,女的自然都站在謝金枝這邊兒。
男的又覺得謝金枝好看又可憐,也站在她這邊兒。
聽著她說出這樣的話來,更是覺得夏天應該早早的嫁出去,省得在夏家整天和夏大海的媳婦置氣。
謝金枝滿意的看著眾人的反應,然後才轉身就往家裡走。
夏大海一邊扶著她,一邊開口哄著“媳婦兒,你彆生氣了。哪能讓你洗碗啊?我去洗,我去洗,你趕快回屋歇歇,洗洗臉,喝口水吧?看夏天把你的頭發都弄亂了,都不好看了……”
謝金枝聽他這話,又委屈的哼唧了幾聲,夏大海最受不了他媳婦兒對著他哼唧,隨即心就軟成一汪水兒了。
夏大海連忙又哄了兩句,兩個人說著話便進了屋。
進屋便瞧見夏為民摔在地上,崴了腳,這會兒已經起不來了。
“喲!這是怎麼了這是?咋還摔地上了?”夏大海見夏為民這樣,連忙上前把夏為民攙扶起來,讓他坐到椅子上,右腳不小心觸了地。
夏為民立刻“嘶”的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
“咋了?還扭到腳了?”
夏大海一邊說著,一邊去動了動夏為民的右腳。
夏為民疼得直冒冷汗,但他卻沒哼聲,手裡還拿著一個茶杯,忍著痛,“啪”的一聲就把茶杯摔在謝金枝的麵前。
茶杯隨即四分五裂,差點崩到謝金枝的身上。
夏大海連忙站起身來,擋在謝金枝的麵前,張口就吼“爸!你乾嘛!夏天發瘋就算了,你也跟著發瘋啊!那杯子差點砸到金枝兒的身上!你也想打她不成啊?”
謝為民不知道是心裡疼,還是身上疼,皺著眉開口罵道,“夏大海!你媳婦沒有良心!你也沒有嗎?彆人都不知道夏天是啥樣,你也不知道?你居然張口那樣說你妹妹?”
夏為民雖然因為崴了腳,站不起來走不出去,可是門外謝金枝是怎麼說夏天的,村裡的人是怎麼說夏天的,他夏大海又是怎麼說他妹妹夏天的,他聽得是一清二楚!
“我咋說啦?我也沒說她啥呀?她就是抬手就要打我媳婦兒,這點兒總沒錯吧?鄉裡想起那麼多人看著呢,這還能冤枉了她?”
“你閉嘴!”夏為民被他這個蠢兒子氣得心肝肺疼,他一手按著胸口,一手指著謝金枝說道“有啥事兒不能在家裡說,非要鬨到外麵去?夏天根本就沒有要打你,隻拉著你的衣服讓你刷個碗,你就鬨到外麵去,讓人人都來說夏天,你就那麼痛快?非得把夏天趕出去,你心裡才舒服?到底是誰不安好心?到底是在無事生非?夏天說你也沒說錯啊?你進了我們夏家這都快一個星期了,你乾什麼活兒了?地裡的活,你一分不乾,家裡的活,你還是一分不乾。洗衣做飯,打掃衛生,你沒正經乾過一樣。每天夏天做著你吃,做著你喝,到頭來你還要說夏天打你?說夏天針對你?說夏天當著家欺負你?到底是誰欺負誰?”
夏大海聽了夏為民的話卻不以為然,還沒等謝金枝開口呢,他先皺著眉頭替謝金枝說話了。
“爸,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我媳婦兒嫁過來,又不是賣給咱們家的?憑啥來了就得乾活?再說我妹妹平時一直乾的就是那些,為啥我媳婦兒來了,她就不乾了?非得我媳婦兒來乾?她接著乾就行了唄!多一個人,就多一張嘴嘛!還能累到哪兒去?”
“你是個娶了媳婦兒忘了娘的混球!”夏為民指著夏大海就罵起來,“憑啥你妹妹就得養著你們呐?之前你不乾活,你妹妹不上學,在外麵賺錢養著你,現在你娶了媳婦兒了,還得養著你媳婦兒吃喝?你妹妹欠你的?就這還不夠,還得在外麵挨你的嘴巴子?她上輩子是欠你們夫妻倆的嗎?”
夏大海最不願意聽他爸張口閉口都是他的錯,夏天什麼錯都沒有。
夏天是最乖,最伶俐的孩子,他就是個混球。
他瞪起眼睛,像個牛鈴鐺一樣,緊皺著眉頭怒道“她上不了學到底是誰的錯?你還好意思開口說這事兒?而且,我讓她養我了嗎?我自己在外麵也掙錢了,彆說的好像隻有她出力了一樣。我自己也養活我自己了,不需要她來養!真正需要養的是你!她就是因為你才上不了大學的,就是因為你才在這個小縣城當個服務員,在村裡乾活的!你還說我,我看不是她欠我們夫妻倆的,是她上輩子欠你的!這輩子必須要養著你!”
這話像是數千把尖刀紮到他的心上,把他的心紮的像個血窟窿,不斷的向外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