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去打回來。”
說完,老頭倚靠著河邊的石頭,喝起酒來,像是不管了一樣。
河岸眾人望著老頭的作態不明所以,眼光也都聚集在周葉青身上。
先是看了看老頭,又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孩子,周葉青直麵著河水,眼色沉沉。之前他就已經下去和那個老王八打了一架啦,但是這烏龜有些道行了,一身的龜甲堅不可摧,周葉青破不了甲,反而還被它戲弄了一番。
手中一捏,周葉青便握著一簇雷芒,這是老頭傳授的,是一門天罡之術,名喚動天。之前周葉青被老頭用葫蘆裝著跑了,作為交易,便答應傳他術法,但是周葉青從來沒有叫過一聲師傅,高興了就叫老頭子,不高興就直接叫老頭,全因為他要葫蘆老頭不給他。一個不給,一個硬要,糊裡糊塗的就過來這麼多年了。
動天其實就是一門雷法,老頭說是一個故人與他交換的,因為自己已經修了世界法,所以這道天罡之術,他留著也是浪費了,還不如傳給周葉青。
這麼些年來,周葉青將動天和靜鬆意融合在一起,發現兩者極為合適,幾乎是相輔相成。靜鬆意就像是一套盔甲,防禦有餘而殺氣不足,但動天就完美的解決了這個問題,讓堅不可摧的盔甲有了戰兵長槍,一守一攻,亦是無堅不摧!
心中沉了一口氣,周葉青雙眼閃過雷芒,瞬間拔身而起,一聲破水,殺向河中。
靜止不動,任由自身在河中下落,直至腳踏河底。
河中昏暗少光,能見不足十步,周葉青無懼,立在河中等待著,環顧周遭。就這般靜默之狀,一直到河床一處無端的冒出幾個水泡。
那水泡晶瑩,晃晃蕩蕩的飄上去了,周葉青拳頭一緊,果斷殺向那處!
“嘭~”河麵驟然一聲炸響,升起百尺水汽。
眾人被這一聲嚇得手足同用,慌亂的一哄而散,唯有農婦跪在地上,摸爬著來到孩子身邊,將他緊緊的抱在懷裡。
“娘在這娘在這”
老頭饒有興致的望著水中炸起的水花,滿意的來了口酒。
河中塵沙翻起,河水像是漲潮一樣,不斷地試探岸邊的底線,隨著其中越來越激烈,河水也愈加不安。
“嘣~”河中又是一聲炸響!伴隨著一個巨物破水而出,是一隻巨龜。
周葉青一手撐著巨龜,腳下雷芒一閃,臂膀猛然一力,那巨龜便脫手而出,狠狠砸向岸邊。
這巨龜露體,老頭先是隨意的一瞥,但隨即就是驚坐而起!
“混小子!停手!”
周葉青被老頭一聲叫停,有些不解,而後就看到老頭慌忙地向著這裡來了。
老頭到了近前,細細打量這巨龜,麵上駭然不已,隻因為這大龜身上還有一條黑蛇!
這恰恰是應了道教護法神,玄武之相。
古書有言,曰“鬥牛女虛危室壁七宿有龜蛇體,故曰玄武。”
巨龜露了身,也不害怕,探頭展臂,麵向兩人,其上黑蛇繞體,亦是昂首相對。
“老爺子,怎麼啦?”
周葉青的話,老頭猶如未聞,隻是盯著麵前的龜蛇,誠惶誠恐。
“這事兒,我們不要管啦。”半響之後,老頭向著龜蛇拜身,這樣說道。
周葉青手中雷芒不散,盯著麵前的龜蛇眼有眼有厲色。
“不管啊?那狗娃怎麼辦?!”
老頭依舊麵色不改,沉聲歎氣,道“這是北方大帝的法身相,你我道教中人,不可造次。”
周葉青聽了老頭的話雖然心中不服,但也是敢怒不敢言。北方大帝便是玄武,乃是道教的護法神,與它動手,無異於自戮根基。
“老頭!這根本不是什麼玄武真君,你看好了,北方大帝怎麼會做奪人魂魄的事呢?!分明就是假冒的。”
老頭沉疑啦,但最終還是收起了葫蘆。這就像是你明明知道麵前的佛是假的,但是你因為心中有佛,便不能對他出手,否則道法儘失,根基儘毀,人是不能質疑自己的道的。
農婦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聽懂了話裡的意思,他們不管啦。她一下就被急哭了,摸爬著過來,緊緊抓住周葉青的腿,哭喊著說。
“小師傅,兩位師傅,不要啊!我娃子還小呢,他不能死啊。”
“你給大仙說說,你給大仙說說,我用我的命來換,不怪你們,不要你們擔罪的,我換!我換!”
農婦眼睛都瞎了,她死死抓住周葉青的褲腿,生怕一個放鬆他就跑了,她的孩兒就再也回不來了。
“老頭,到底修道是為了什麼?!難道就任由無辜的人受苦受難嗎?”
“我不懂!我不懂!這不是我的道!”
周葉青扶起農婦,為她拍乾淨身上的灰塵,看著她哭泣,心中一揪,恍惚也看到了多年前的凰青兒,他的娘親。
“沒事,不要哭啦,我不走。”農婦聽到有人這樣安慰道。
周葉青將農婦擋在身後,麵對著河岸上氣勢洶洶的龜蛇,無畏無懼。
曾經的少年長大了,他的背厚實寬廣,可以裝得下一個母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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