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孤傳!
雲孤在廂房內的窗邊掰著指頭算日子,這次進宮已經有不少日子了,也不知道師父怎麼樣了。原本隻是想給錢懷瑾道賀完就轉道去昆侖山,現在耽擱在宮裡,也不知道榮夫人什麼時候才願意放她走。窗外的白雲一朵一朵的從四方的朱紅宮牆上飄過,雲孤想起了和師父一起在應風亭乘涼時,師父嘴裡常念叨的那句詩‘寵辱不驚,閒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卷雲舒’。師父說那句‘雲卷雲舒’寫的極其生動。想起師父,雲孤突然有些淚目,她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這時,有人輕輕地在敲北麵的窗戶,雲孤趕緊擦了擦眼淚走到窗邊,疑慮地問道“誰。”窗外傳來錢樂樂刻意壓低地聲音“是我。”雲孤趕緊推開窗戶一看,窗外露出錢樂樂那張笑靨如花地小臉,原本圓溜溜的臉因年歲見長的緣故有些脫條,猛地一瞧,看以為是那位貴不可言的淑妃娘娘。
錢樂樂雙手扒著窗邊就要往裡翻,旁邊的一個小宮女急的都快哭了,說“二小姐,不是說好瞧一眼就走嗎,您怎麼還進去了,要是被發現了,淑妃娘娘非要剝了我的皮。”
話還沒說完,錢樂樂就已經翻進來了,她轉頭對外麵的小宮女說“噓!你彆叫了,把人引過來了,我就真的完了,我就說兩句話,你再外麵等我。”說完就不理會她,拉著雲孤在桌邊坐著說起體己話來。
雲孤看著任性的錢樂樂,歎了一口氣說“你還是回去吧,我在這裡挺好。”
錢樂樂說“你真沒良心,我和哥哥天天都在惦記你,怕你過得不好,不好容易才見到了,你居然趕我走,哼。”
雲孤笑著說“我知道你惦記我,可是你瞧帶你來的宮女瞧都快急哭了,想來是被你誆騙來的吧,你犯了錯,有淑妃娘娘給你撐腰,可是那位小宮女,隻怕是要被亂棍打死了。”
錢樂樂一時語噎,她撅著嘴說“知道了,知道了,再說兩句話就走。榮夫人有沒有為難你。”
雲孤說“榮夫人待我雖然不太親厚,卻也不曾為難。你就安心吧。”
錢樂樂說“那就好,要是你不想呆在這裡了,就去找我,我求姑母放你出宮去。哦,對了!還有一件事,你知道嗎,柔蘭可汗木骨拓親臨大魏,準備十天後迎娶德陽公主回柔蘭啦。”
這件事倒真是讓雲孤吃了一驚,她回想起那位看似婉約嫻靜德陽公主,最後的歸屬既是那邊遠苦寒之地,一時難免唏噓。
錢樂樂感歎著說“你是不知道,這位榮夫人是真的心狠,好歹也是德陽公主的姨母,卻一點也不幫著求情,也不知道她們還在閨閣中時,有過什麼過節。”
雲孤拉起不太樂意的錢樂樂往窗邊走,說“知道了,知道了,彆在說彆人了,快走吧,被人發現,就真的要出事了。”她對外頭的小宮女囑咐說“你們趕緊原路返回,切莫被人瞧見了。”
小宮女看見錢樂樂終於出來了,長歎一口氣說“謝謝姑娘,奴婢知道了。”小宮女扶著正在翻出窗外的錢樂樂,錢樂樂還依依不舍地回頭對雲孤說“那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找機會來看你。”
雲孤對錢樂樂說“知道了,快回去吧”
這幾日,柔蘭汗國的大汗木骨拓來到大魏,榮夫人想是陪伴聖駕忙的很,也沒有召雲孤去請脈,雲孤閒來無事,在景福殿後院的花圃裡照顧自己種下的幾株草藥。
這時,走過來一個小宮女悄悄地對雲孤說“神醫,房內有人等你。”雲孤心下一驚,不會是錢樂樂又跑來了吧,怎麼這樣大膽,還敢讓景福殿的小宮女傳話,這要是讓榮夫人知道了該如何是好。雲孤也不敢耽誤,趕緊收起小藥鏟往房內跑去。這時,小宮女便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香茗悄悄榮夫人身邊說“又來了。”然後不留痕跡的退下一旁。
榮夫人同帕子遮著嘴竊笑,旁邊的軒轅徹看見了說“有什麼事嗎?”
榮夫人對軒轅徹說“一點小事,宮裡幾個小宮女笨手笨腳出了錯,臣妾讓香茗去處理了。”
軒轅徹點點頭不再言語,又像想起什麼一樣說“你宮裡請來一位民間的神醫可還在?”
榮夫人說“還在,陛下可是有什麼不適,需要請脈?”
軒轅徹擺擺手說“不是我,是大汗,長途跋涉有些水土不服,宮裡的太醫瞧了幾次也沒看好,讓那個神醫去看看吧。”
榮夫人得意地笑著說“是,臣妾定不辱使命。”
一旁的皇後看見榮夫人一臉奸詐,察覺有些蹊蹺,暗示身邊的彩文去打聽打聽,彩文悄悄的退出了隊伍。
機辯謹慎地看著榮夫人,心想這女人居然能瞞住他的眼線往宮內帶人,看來王氏是真的放棄賢妃,全力支持榮夫人了,日後要多留意著,可不能讓她壞了自己的大事。
榮夫人對香茗說“去景福殿告訴雲孤,讓她去平陵彆院等著,給可汗請脈,不得耽誤。”
香茗恭恭敬敬的說“是。”便退下了。
機辯大吃一驚是她?!怎麼又是她!為什麼又與榮夫人卷在一起?機辯心裡有一萬個疑慮,但那副冰冷的鬼刹永遠都是一個表情。
木骨拓端著酒杯站起來,對軒轅徹深深的鞠躬,說“木骨拓感激王上的關心,柔蘭願與大魏永結秦晉之好不在開戰。”軒轅徹高興的開懷大笑,豪氣地對木骨拓說“日後就是一家人,怎麼還行這麼大的禮,快快入座,大家儘情暢飲。”
香茗回到景福殿,直奔雲孤的廂房,錢樂樂在房內嚇的氣都不敢出,雲孤一邊安撫錢樂樂躲在衣櫃內,一邊走到門邊,確定錢樂樂藏好後,她深吸一口氣,然後打開房門,香茗微笑著把王上的話轉給雲孤。
雲孤說“現在就去嗎?”
香茗說“是,大汗是一國之君怎能讓他等著,你還是快隨我來吧。”
雲孤也沒辦法了,隻好關上房門,跟著香茗走了,她心裡默默地祈禱等會錢樂樂能安全的回到長樂殿。
瞧著雲孤走後,錢樂樂悄悄地從衣櫃裡出來,她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想著好險!幸好她沒有進來。錢樂樂剛準備從後窗出去回長樂殿時,聽到外麵幾個小宮女的聲音,小宮女a說“今日天氣真好,也不用守值,咱們就在這裡躲著曬曬太陽,聊聊天吧。”小宮女b說“好呀。”兩個小宮女就嘰嘰喳喳的聊起來了。
錢樂樂心想完了、完了,這下真的困在這裡了。
錢樂樂坐在雲孤的床榻上想著該怎麼逃出去時,不知道為什麼越想越困,漸漸的就撐不住了,倒在雲孤的床榻上熟睡起來。
晌午過後。
長樂殿的宮人們終於發現錢樂樂不見了。
大家正驚慌失措時,一個小宮女站出來說“大家先不要驚慌,還是先將事情告訴香之姐姐,有淑妃娘娘在,就算有人為難二小姐,看在娘娘麵子上也敢造次。”大家聽後都覺得可行,於是這個小宮女便自告奮勇前去前殿。
小宮女跑到前殿,悄悄地將二小姐不見的事情告訴香之,香之聽後覺得不妙,便連忙將事情轉告給淑妃,淑妃麵上強作鎮定,假裝醉酒般緩緩地起身,柔弱不堪地對軒轅徹行了一個禮說“陛下,臣妾不勝酒裡,恐殿前失儀,想先行下去醒醒酒。”
軒轅徹點點頭說“去吧。”
香之扶著淑妃慢慢地走出了前殿後,淑妃一臉淩厲地對身邊的宮人說“讓人都悄悄地四處尋找,不可驚動旁人。”宮人們聽命後便四處散開。
淑妃問來報信的小宮女說“何時不見的?”
小宮女回說“娘娘陪伴聖駕後,二小姐說自己想回房歇歇,不讓打擾,奴婢們便退下了,大約一刻鐘前,奴婢們見二小姐還沒出來,又怕二小姐餓著了,便去敲門,敲了半天也不見開門,奴婢們便大膽進去叫,進去一瞧,床榻上整整齊齊,根本沒有入睡的痕跡,二小姐也不見了,這才急忙忙地來稟告。”
淑妃纖細的手指在寬大的袖炮內緊緊地捏成拳頭,說“先回長樂殿。”
身邊的宮女都被遣散開去尋人,隻剩香之一人在,她扶著淑妃往長樂殿方向走去,香之寬慰到“娘娘莫著急,想是二小姐在宮裡閉悶了,就出去走走,一會也就回了。”
淑妃說“我也知道,這段日子悶著她了,隻是這幾日德陽就要和親了,宮裡來迎親的外人頗多,要是讓景福殿的那個賤人抓到錯漏,那就麻煩了。”
香之想了一會,還是對淑妃說“娘娘既然一直戒備著榮夫人,那雲孤與我們也還有些交情,不妨讓她幫忙打探下情況。”
淑妃說“不行,榮夫人詭計多端,如果讓她知道我們與雲孤還有來往,那到時候栽贓我們聯手陷害於她,啟不是中了她的算計,往日裡吃她的虧吃的還少嗎。”
這時路邊一顆大樹後有兩個小宮女在說悄悄話,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到淑妃耳朵裡。
小宮女a略緊張又興奮地說“你剛剛看到了沒,是不是我眼花”
小宮女b說“我也看到了,是真的。”
小宮女a頓時八卦起來說“真的有個男子抱著一個女人一起進了小破屋”
小宮女b緊張的說“噓!你小點聲,被人聽見咱倆就完了。”
小宮女a說“你說是哪個宮的宮女如此大膽,敢在宮裡行苟且之事。”
小宮女b說“你是嚇傻了嗎,哪個宮女穿的了那麼名貴的料子做的衣裳,那明明就是一位大家小姐。”
小宮女a說“辱沒貴族名聲可是要掉腦袋的”
小宮女b肯定的說“那個料子花色我見過淑妃娘娘娘家的侄女穿過”
話還沒說完,兩個小宮女一起默默地禁了聲,像是發現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淑妃心裡忐忑不安,後背一直流著冷汗,她大聲嗬斥躲在樹後的宮女“出來!到底怎麼回事。”
兩個小宮女被人一吼,嚇的戰戰兢兢地走出來,看見是淑妃娘娘,腿一軟直接跪了下去,淑妃嚴厲地說“你們剛剛說的事可是真的。”兩小宮女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起,渾身抖得像篩子一般,說“是真的就在那座廢棄的桐華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