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孤傳!
錢懷瑾正在家中與雲孤商議怎麼尋找鏡中人的事。
哪知太子身邊的人急匆匆趕到錢府。
“大人不好了,東宮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
那人忐忑不安地說“太子側妃被大巫師證實毒害陛下,東宮以被大理寺封閉。”
錢懷瑾目光似劍,厲聲問道“哪裡來的大巫師?!”
“是太子妃從柔蘭請來為陛下祈福的。”
“太子妃請來的大巫師為什麼會指認側妃毒害陛下?”
“是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請大巫師詢問天神毒害陛下的真凶到底是誰,眾目睽睽,太子雖極力勸阻,但還是讓皇後得逞。”
“是誰封的東宮?”
“國師。”
“你先回去告訴太子,不要著急,剩下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是。”
傳信的人走後。雲孤看著焦頭爛額地的錢懷瑾問“你準備怎麼辦?”
錢懷瑾疲憊著搖搖頭,“好在是大理寺接管,若是落到皇後手裡,太子就真保不住了。”
“其實你心裡很清楚,不管是與不是太子都會受到牽連,你要做的不過是將這件事對太子的影響控製在最小。”
錢懷瑾冷厲低沉著聲音說“隻要找到那個女子,太子就能洗刷嫌疑。”
說完,兩人陷入一陣沉默。要在人海裡找到一個豪無頭緒的女子希望太子能撐到三堂會審。
雲孤突然想起上次在鬼市那個專門販賣消息的人,她說“我知道誰能幫我們找到這個女子。”
長秋殿一片灰寂,黑夜肆無忌憚地在殿內穿行。
月蓉頹廢地跌坐一角許久。她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吱~’
屋外的月光趁機溜進來瞧瞧,嚇得濃墨似的黑夜趕緊讓出一個圈。春香緩緩推開殿門,身後跟著一個宮女,這個宮女手裡端著一個食盒。
“出去!誰讓你們進來的!”殿內傳來月蓉的咆哮,這歇斯底裡的咆哮刺穿了整個長秋殿。
春香麵如死水,似乎什麼都沒有聽到,宮女進去後,她迅速關上門,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出去!”
‘乒哩哐鐺’一個銅質燭台跳躍著滾到宮女腳下。
月蓉怒目而視,正要發作,臉色遲疑著慢慢放緩,她支支吾吾地說“母、後”
皇後淺淺一笑,神態自若地放下手裡的食盒,將裡麵的吃食一一擺在桌上,她柔聲細語地勸解道“聽春香說你以兩日不飲不食。我擔心你,特意給你準備了一些吃食。”
她擺好後,對月蓉招招手說“過來嘗嘗,都是我親自做的,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月蓉喉嚨一哽,幾乎是跪著爬到皇後腳邊,她嗚咽著說“母後,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請您相信我。”
皇後慢慢攙起月蓉,溫柔地撫摸著她漆黑的雲發,“我知道你是個單純的好孩子,絕不會做出毒害陛下的事。”
“母後,您信我?”
皇後毫不遲疑地說“我相信你。你一定是受了奸人蒙蔽,才做了糊塗事。你隻要告訴我主謀是誰,我一定替你向陛下求情從輕發落。”
她聞言抬頭,見皇後一臉急不可耐地神色,不由得恍然大悟,“原來你打的這個注意。”她慢慢後退,嘲笑道“覆巢之下無完卵。太子若是背上弑君弑父的罪名,那我這個側妃又能活到幾時。枉我還真的以為你是相信我的。”
皇後臉頓時就沉下來,她也不裝了,帶著幾分譏諷、幾分憐憫地神色看著她說“是太子妃請來的大巫師證明是你毒害陛下。如今證據確鑿,隻等三堂會審後便能定罪。我倒是很想看看太子到時如何擺脫乾係。或者太子的幕僚們乾脆使出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棄車保帥也說不定。今日來找你,不過是我動了些惻隱之心。我憐你真心錯付,想給你指條活路。沒想到你真如傳言說的那般愚昧,辜負我一番好意。”
月蓉忍不住打斷她道“你什麼意思!”
皇後湊到月蓉耳邊,刻意壓低了聲音說“你知道為什麼你入宮這麼久都一直沒有身孕嗎?你又知道太子妃為何無故小產嗎?”
月蓉蹙著眉,臉色煞白,她不是沒有懷疑過這個枕邊人,但最後她依舊選擇相信。
皇後笑道“看來還不算太蠢。太子母族勢單力薄,幾大士族勢力盤根錯節,把持朝政。大魏四麵強敵,如狼似虎。沒有強大母族支持的他,日後就算勉強上位也難以坐穩帝位。這就是他為什麼不予餘力地打壓士族,扶持寒門子弟的原因。同理,他又怎麼會讓帶著大月氏或是柔蘭血統的皇子出世。比起士族,他更怕你們舉兵逼宮,吞並大魏。他可是一個野心比他父皇還要大的人。”
月蓉眼皮微垂,修長的睫毛不住地顫抖,沾在睫毛上的淚珠不住地落下,她所有的話一時全都卡在喉嚨裡。
“我們來做個交易。三堂會審時,你隻要指認太子才是背後主謀,你是受太子威脅才做了糊塗事。當然,我會保你的性命,等宇兒成功稱帝後,我保你在後宮一世恩榮。”
月蓉木然無動、心如死灰。
皇後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回應,她有些不耐煩地輕歎口氣,“你好好想想,想通了便讓春香來告訴我。不過我提醒你,一定要在三堂會審前告訴我才算數。”
雲孤在茶攤上喝完第三壺茶,樹下的那個人還是沒來。
她不住地往樹下瞥,心想難道知道月蓉出事今晚不來了?
茶小二往大樹下瞅了一眼說“客人在等樹下的人?”
雲孤連忙說“是。”
茶小二說“他今天不來咯!”
雲孤追問“為什麼?”
茶小二又說“他家裡來了客人,這幾天都不會來了。”
“他家在哪?”
茶小二斜眼瞥雲孤一眼,心想這家夥怎麼這麼不懂規矩!
雲孤一時反應過來,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小塊銀元放到茶小二手裡。
茶小二這才笑眯了眼睛,他順手掂了掂,往前方一指,“走到頭,門口有一顆大樹的就是。”
“多謝。”
她一路走到頭,果然看到一顆參天古樹,古樹後有一座孤零零地房子。
雲孤輕輕走到房子一側,用手指沾了沾唾沫,熟念地戳破了窗紙,然後從空洞的窗眼裡看去。在房內仔細地查看了一圈,終於看到樹下的男人,阿元。
隻是他屋裡的客人似乎是個女子,並不是她猜測的大月氏主君。這個女子背向她而坐,阿元一直躬身與她密探些什麼。
她努力湊得更近些,終於聽清他們說話的內容。
阿元說“月鳴不堪重任。這些年我為他出生入死,暗中偷偷培養了不少心腹,這些人隱藏在京中各處。隻等時機一到,我們就能動手。”
雲霄一時感慨“沒想到這輩子居然還有機會替父兄報仇雪恨。元哥哥,幸好還有你,不然我像孤魂野鬼一樣不知在哪裡飄蕩。”
“公主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你。家父臨終前將自己畢生心血《司空兵法》交與我,這些年我一直潛心鑽研,隻等有朝一日可以派上用場,到時我一定親手了結大魏。”
“司空丞相向來深謀遠慮。可惜他這般風雲人物,最後既不得善終,死在那狗賊手上。”
阿元的手緊緊捏成拳,他咬牙切齒地說“軒轅氏知道父親絕不會臣服,定要除之而後快,父親知道自己不死,軒轅氏定不會善罷甘休。他不願落入賊人之手受羞辱,寧願一把火燒了,大家都能乾乾淨淨的走父親讓我遠離中原,歸隱田園。但國恨家仇如何敢忘。”
雲霄慢慢握住阿元的手,“元哥哥,以後就隻有我們倆了。”
雲孤終於聽明白了!阿元居然是前朝丞相司空晉的兒子,他身邊的女子就是前朝公主雲霄。沒想到雲霄居然在這裡!雲霄偏偏這時又轉過頭來。
雲孤忍不住驚呼“怎麼是她!”
屋裡的人發現外麵有人在偷聽,趕緊開門追了出來。
雲孤轉頭就跑,絲毫不敢停歇。
雲霄在後緊追不舍。阿元吹動暗哨,隱藏在各處的暗士紛紛追了上去。
她玩命地四處逃竄,驚地整個鬼市雞飛狗跳。
她跑的眼冒金星、口吐白沫,眼瞧著就要被追上,一著急得要動仙法。
這時,一輛馬車急匆匆地停在她麵前,沒等她反應過來,狀如小山般的車夫將她提起往車內一塞,然後急吼吼地抽著鞭子,馬一吃疼沒命似地往鬼市外跑去。
她驚魂未定地撲倒在一雙黑色描銀的靴子跟前,默默地抬起頭,正對上機辨銀白色鬼刹麵具。
機辨端坐身子,斜著眼打量她,淡淡地挪揄道“這是偷了東西沒給錢?”
她一把坐起身子,整了整衣裳,沒好氣地問“大晚上的,來鬼市擺攤掙外快?”
機辨心裡想笑,他想逗逗她,“讓我猜猜看,現在出現在鬼市,八成是關於太子的,想必是來問給陛下下毒的真凶到底是誰吧。”
她老實地點點頭。又挪揄他道“神通廣大地國師難道也是來買消息的?”
機辨不可否認地也點點頭,“嗯,來買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