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石柱上刻滿了猼訑一族原祖的光輝事跡以及後人對其的無數頌仰,它無時無刻不在向周圍擴散著神靈般的威壓,正是它始終庇護著這座小城免受周遭諸多舊神的侵襲。
但這世間的危險可不僅僅隻有那些無形的舊神,人類自己才是最致命的威脅。
一向平靜的西城今日格外地喧鬨,眾多罪民在城中四處逃竄躲避,神色嚴峻的死士們則在不斷搜查著什麼,而這一切的源頭正是來自於西城之中的無冕貴族——諸家。
繼靈城諸家是天賜神趙聯盟的一個新興家族,雖然數代以來都是罪民之流,但卻在這一代出了一位天啟者,開啟了諸犍(jiān)血脈的傳承,族姓也自此改成了“諸”。雖然家族底蘊不足,但卻仍然可以在這座偏遠小鎮分一杯羹,就算是東城的猼訑分家也不願意輕易招惹。
但今日,諸家卻出了一件大事!關乎家族存亡的大事!
“聯係上幺兒了嗎?”諸府正廳中一名華服老者端坐主位,鐵青著臉沉聲問道,此人正是諸家當代家督諸彥。
“老爺,傳訊符已經發去十幾枚了,但還沒有收到少督的回複。”諸府的管家躬著身站在諸彥的側方。
“再發!”諸彥狠狠地拄了拄手中的拐杖。
“是!”管家立刻告退。
“等等!去吩咐那些死士,如果找不到人就不用回來了,你也走!走的越遠越好!”諸彥滿是皺褶的臉上寫滿了決絕。
“老爺……”管家麵有戚戚,雙目含淚。
“好了,不要做這些兒女姿態了,能活一個是一個!下去吧。”諸彥揮手屏退管家,沉思良久之後終是不得不去麵對。
他拄著拐杖踽踽走到正廳中央,伸手扯去掩蓋的白綾。
這諸府正廳之中竟然放著一個棺材!
而棺材中的人正是諸彥的一名養子,除了諸彥本人沒人知道這名少年的來曆。但諸彥卻極為疼愛他,甚至不顧全族反對為他訂下了婚約,要將家族的繼承人——開啟了諸犍血脈的女兒嫁給他,嫁給他這個無血脈的罪民!
但現在他卻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諸彥顫顫巍巍地伸出手但最終還是不忍再去觸碰,決然走向城外。
這個孩子死了,那就意味著某個人來了。
有些人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違逆的,有些禍也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躲過的,諸彥唯一能做的也隻有祈求對方少殺幾人了。
然而就在諸彥走出去沒多久,諸府正廳的棺材竟然動了!
棺蓋悄無聲息地向一側緩緩移動,就在要摔向地麵的時候,突然,從棺內伸出了一隻皮膚慘白的手,一把抓住了棺蓋邊緣,一名少年如幽靈一般驀地坐起。
這名少年十六七歲模樣,內襯遊龍戲鳳紅紗衣,外罩玄青日月袍,腳蹬金緞粉底小朝靴,手戴天地論道鐲,光看衣著絕對是一位翩翩濁世俏公子。
然而他的長相卻恰恰相反,雖然五官亦不可謂不俊秀,但卻過於棱角分明,尤其是那一對幽深的雙眼,仿佛暗藏了一個世界,微微向下的唇角更是帶著幾分凜冽,加之他的體格過於硬朗,將原本秀氣的衣服撐得鼓鼓囊囊,滿滿地都是違和感。
少年其實早在諸彥與管家談話時就已經蘇醒,但他這具身體裡的靈魂其實已經不再是那位諸府養子,而是穿越而來的異界之魂——“零”。
甫一蘇醒,“零”著實吃了一驚,他隻記得自己莫名其妙地來到了一個奇特的世界,然後j入了一名嬰孩的體內,但兩人靈魂爭鬥時卻發生了爆炸,等他再醒來竟然已經是一副少年人模樣,而他對於這十幾年裡發生了什麼沒有絲毫記憶。
所幸“零”在穿越前就受過無數訓練,早就習慣了各種突發狀況,突然置身棺材之中的他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借助他的伴生智腦小圭先破解了棺外兩人的語言。
當“零”終於確認棺外再也沒有人時,他才從棺中小心翼翼地爬出,他不知道這具身體是如何死的,更不知道這人生前的秉性習慣,麵對這樣一個突然轉性的死而複生之人沒人會不起疑心,所以他必須走,走得悄無聲息!走得神不知鬼不覺!
也許有一天他恢複了記憶,他可以給諸府之人一個大大的“驚喜”。
“零”扯開脹起的衣領,蹬著不合腳的鞋子在棺中翻找了一會,但當他摸到一個陶器時,他的伴生智腦突然發出了一個奇怪的提示。
“激活科技組——製陶。”
猼(bo)訑(yi)、諸犍(jiān)均為山海經中的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