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天無計!
此時平素家丁興旺的諸府竟然已經沒了半個人影,上至老爺公子,下至丫鬟仆從,全都走了個乾淨。
“零”從諸彥和管家的對話中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兩人的恐懼和無力,那是一種蚍蜉望天的絕望。
來者要麼是一位絕世強者,要麼是一位權勢滔天的權貴!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自己這個初來駕到之人可以應對的,甚至這具身體的死因都可能與即將到來之人有關,不然諸府又怎會知道大敵將至呢。
“零”現在能想到的就隻有逃,先逃離這是非之地再說,自己還太過弱小,對於這個世界也一無所知,先保全性命才能有未來可言。
“零”在諸府中探查了一番,府內廳樓有序,軒榭玲瓏,朱甍碧瓦,不管從建築風格還是從材質來看,這個時代都近似於原來世界的古華夏文明。
“零”也不願過分耽擱,他尋至一處吃水井,將放滿陪葬品的布袋係在幾塊石頭上,毫不惋惜地扔進了井中。
財帛迷人心,但也要有命花才行。
當然“零”也不是毫無保留,他在自己的鞋中各放了一枚印有獸紋的奇特金屬硬幣,按照它們在棺材中的數量和形製極有可能就是這個世界的貨幣。
除了這未來可能用得上的錢幣之外,那柄嗜血邪劍“零”也沒有扔進井中,他將其埋在一個不起眼的拐角,並在附近的樹上做了記號,以待他日取走。
處理掉了最後的贓物,“零”背著死去仆從的包裹出了諸府,與其他逃離的仆從沒有什麼兩樣。
來到西城的“零”瞬間就像進入了另一個社會一般,周圍的房屋個個簡陋不堪,與膏粱錦繡的諸府比起來簡直就是雲泥之分。
同為罪民,亦有天壤之彆!
此時西城的喧囂已落,每家每戶都大門緊閉,街道上也沒有半個人影,或逃或躲,西城已如空城。
“小圭,記錄路線,繪製地圖。”“零”一邊走一邊吩咐他的伴生助手。
“你的記憶隻有三秒嘛!這還需要勞煩大爺我!”
一個囂張的聲音在“零”的腦海裡登時出現,正是他的伴生智腦小圭。
“你想再禁言一天嗎?”“零”溫和地說道。
“尊敬的老大,您最忠誠的仆人已就位,請儘管吩咐!”
小圭一聽不讓他說話了,那怎麼行,自己都憋了幾千年沒說話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先哄哄你這個白癡主人再說,畫風一轉立刻化身乖寶寶腆起臉來。
“零”也懶得和這個趕也趕不走、重置也無法重置的人工智能計較。他們那個時代,人類已經舍棄了肉體成為一種精神體生物,而人工智能的統合體“極腦”為所有人製造了無數不同的虛擬世界作為生活空間,同時會安排自己的分身智腦作為每一個人類的伴生體。
想及此處,“零”突然發現了一個被自己忽視的盲點——以靈魂形態穿越的自己怎麼可能還帶著伴生智腦?!
一個依托於機械的人工智能憑什麼可以跟著自己的靈魂穿越?又憑什麼可以在脫離了統合體“極腦”之後依然工作自如?
難道自己還是處在“極腦”創造的虛擬世界之中?
“零”一時之間竟然有了幾分動搖,虛幻和真實的界限竟是如此的模糊。
他一個人匆匆行走在空蕩蕩的西城街上,目光所及都是一片恓惶景象,耳中能聽到的也隻有自己細碎的腳步聲,整個西城仿佛都變成了一隻擇人而噬的凶獸,處處都是殺機。
但“零”並沒有慌亂,按照他的推測,城中那根巨大的黑色石柱極有可能就是城市中心位置,而他如果想要出城必然要朝相反的方向走。
一切也正如他所料,很快“零”就來到了一堵高約數十丈的城牆下,如此雄偉的城牆竟好似一體成型一般毫無堆砌痕跡,無法想象是何種偉力才能建成。
“零”圍繞著城牆繼續探索,想來城門也離此不遠了,然而他還是低估了這個世界的複雜性。
這個血脈為尊的社會,階級之分明,等級之森嚴遠超他的想象。
還沒走多遠他就被另一堵城牆給擋了下來,一堵城內之牆。
如果說城外之牆是為了阻隔外敵,那城內之牆又是為了阻隔什麼?
“你怎麼這麼笨!穿過內牆,城門就不遠了,你看看你,還是零號呢,非要我的地圖才會走路嘛!我看啊,離開我你連飯都吃不上!”小圭眼瞅著“零”受阻又忍不住叉腰跳出來顯擺。
“零”稍微思索了一番,卻立刻掉頭而去。
“哎哎!你走錯方向了傻子!”小圭連聲阻止,“傻子!傻……”
“零”直接將這個煩人精再次關了禁閉,他當然知道隻要穿過內牆城門就不遠了,但那扇城門卻不是為他而開的門!
這世上的門可不是你想進就能進的,走錯了門連命都會丟!
小圭畢竟隻是個不諳世事的人工智能,按物理距離來說內牆另一側的城門的確更近,但那卻明顯屬於一個更高的階層。
“零”雖然不清楚內牆那一側居住的是什麼人,但絕對不是他能招惹的存在,他寧願掉頭花更多時間,去走屬於牆內這一側人自己的門。
然而他再一次低估了這個世界的殘酷!
咻!!!
一根利箭從內牆上驟然射出,貼著“零”的臉帶出一串鮮血插入地麵!
“零”猛地一個縱身將身體貼到內牆上,抬頭望去隻見內牆上兩名黑衣勁裝男子正一臉戲謔地看著他,其中一人手裡正握著一把短弓。
“你走吧,下次再靠近這裡可就沒這麼好運了。”持弓男子笑著說道。
但“零”可沒有這麼天真,對方臉上的和善明顯就是玩弄獵物的偽裝,他相信自己隻要敢轉身,下一秒自己身上一定會多一個窟窿!
“瞎了你們的狗眼!連我都不認識嗎!竟然耽誤我做事!看我回去稟告家督收拾你們!”
“零”怒目而視,仿佛自己真的是某個狗仗人勢的奴才一般。
“零”的這番舉動大大出乎了兩名神民的意料,一時之間還真的有點猶豫了,畢竟這罪民諸家之上還有一個天啟者,他們雖貴為神民但亦不過是個底層分家,真鬥起來還真不一定討得了好。
“擦亮你們的狗眼!晦氣!”
眼見兩人真地被自己鎮住了,“零”趕緊見好就收,氣急敗壞地轉身離去。
麵對有著絕對武力壓製的兩人,“零”做了無數設想,但無論他使用什麼方式,從正麵都彆想躲過他們的弓箭,他隻能兵行險招,先聲奪人!
幸好小圭已經分析好了這個世界的語言,這才讓他有了這場豪賭的資本,幸運的是他賭對了,就算是更高階層的人也是有身份高低之彆的,諸府的牌子就是他的保命金牌。
咻!咻!!
然而沒過多久又是兩箭直逼而來!
“零”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就地一個俯身側滾,饒是他已經時刻戒備了,肩膀仍是被一隻利箭貫穿。
劇烈的疼痛瞬間襲來,但“零”完全顧不上這些咬著牙死命奔逃。對方既然已經出箭,自然再沒有緩和的餘地。
他的計策雖好,但架不住對方喪心病狂!
“區區罪民也敢在老子頭上撒野,你去地府告狀吧!”持弓男子赤紅著臉,眼帶癲狂地叫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