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太要長高!
接連四天,我都沒有希爾的消息。雖然按照噬的說法,在無數種“宇宙法則”的籠罩下,共生契約附帶的通訊功能距離無限,但希爾沉默至今的情況還是令我有些擔心。
但路還是要走的,隨著我們的南行,原本還算平坦的地形開始有了起伏——看來是即將進入山脈了。
法爾高原占據了大陸約六分之一的土地,將大陸北半部分從中截斷。在和埋骨之森的交界處,有一條名為“斷寒”的山脈將二者分隔開來,而薇曲小鎮正是建立在山脈的缺口處。
臨近山脈,樹木開始稀疏起來,視野也因此變得開闊,但能隨時找到樹頂安全地度過夜晚的優勢也將不複存在,至於後果……
諾亞大陸上,狼,無處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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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練……”噬不知道在喊誰,但我覺得他隻是想發泄一下,“這數量特麼是在犯規啊!”
皓月當空,粗曠的狼嚎此起彼伏,白雪反射著銀色的月光,照映著雪狼們那深邃的眼睛,綠色的熒光在夜幕中上下起伏著,一望無際,如海如潮。
“拉絲特,你先走。”環視一周,確認除了天空之外已經沒有任何退路,我對著拉絲特說,“這種等級的數量能把你活活耗死,我和噬更擅長應付這個。”
“耗體力嘛,亡靈最喜歡的。”噬揮了揮手,“在我們放完大招虛脫無力時再過來,在此之前先一邊涼快去。”
“……是。”用勁風托起自己,拉絲特看了我們最後一眼,然後踏空而去。
“……小拉倒是挺乖的,沒有跟我來演什麼狗血情節。”噬說道,“不過不給她個口信,她肯定會不分場合的殺回來。”
“那就在她回來之前解決一切。”我拍了拍右肩,“輪替吧,就算體力無限,精神也會疲憊的。”
“okok……”隨著噬的開口,我獲得了右手的掌控權,“小業,不如找一句台詞,每次乾架前一起說怎麼樣?”
“不要,這個身體又沒有兩個聲帶。”我拒絕了這個無聊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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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抓住一隻狼頭,將其狠狠地按在地上,但因為有著千百年來積攢的的積雪做緩衝,這本該致命的一擊並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
在我彎腰的當口,兩隻雪狼一左一右咬上了我的腰側,但血管中流淌的亡靈之力腐蝕著它們的口腔,使它們發出了痛苦的哀鳴。
右手的指爪“哢嚓”“哢嚓”著捏碎上頜骨,我沒有理會咬住兩腰的家夥,右手緊扣著半死不活的那隻雪狼,掄圓了砸在地上,針起一片赤雪。
將手上的屍體丟開一邊,右手並指為刀,插進右腰旁的狼頸;左手也同時掐住左側雪狼的咽喉,將其頸柱握碎。
撇開兩具狼屍,腰上的傷口已在瞬間愈合,就連泄漏出的亡靈之力也被倒吸了回去,剩下的雪狼開始慢慢後退,留下的隻有滿地的狼屍和散落的從衣服上被撕扯下的支離破碎的布條。
“從第一波開始就這麼凶了,都已經天亮了……”噬皺著眉頭,“小業,你說我們會不會是惹到什麼人了?”
“不清楚,沒去找過有關雪狼習性的書。”習慣性的深呼吸,我回答道,“不過如果是正常狼群的話,應該不會連領主階的個體都沒有。”
“算了……放陣吧。”噬歎了口氣。“嗯。”我蹲下身,將右手插入浸滿鮮血的雪中,黑色的圓形法陣以右手為中心,擴大到了半徑二十米的範圍領域·汲靈·偽
在法陣所覆蓋的範圍內,翠綠色的生命之力從屍體的傷口處飄出,如絲帶一般在空中穿行、遊走,最終纏上了我的右手,逐漸消失,仿佛融入了那漆黑之中。
法陣之外,雪狼們隻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沒有騷亂,沒有躁動——就像書中說的,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
站直身體,我體會著體內那股暖流所帶來的舒適——這是每次“進食”後難得的享受,在我心中僅次於希爾的蹂躪。
忽然,狼群動了。短短二十米距離轉瞬即逝,一隻雪狼已高高跳起,想要咬斷我的脖子。右手刺出,從大張的嘴中洞穿大腦,我甩手將其扔到地上。
但這隻是一個開始,奔騰著的狼群似海潮一般湧動,它們的進攻也如海潮一般無止無儘。狼群的衝鋒悄無聲息,卻又同時奏著一支回響在心中的衝鋒樂——不死不休。
俯身躲過在空中交錯而過的兩隻雪狼,雙手伸出各抓住一隻狼尾,我拎著兩隻狼對著周圍就是一陣亂砸,直到二狼頭骨儘碎,這才鬆開手,任它們像麻袋般摔到地上。
側身扯落一隻偷襲失手的狼,抬腳將它的脊柱踏折,另一隻腳卻在同時被另一隻狼咬住,更多的雪狼開始踏著同伴的身體——不管生死——向我衝鋒,隻為能同時從更多的角度發動攻擊。
於是隻在片刻之後,我的四肢和軀乾幾乎掛滿了正在奮力撕咬著的雪狼,白色的毛發沾染了同伴逝去時的鮮血,遭受侵蝕的喉間發出了痛苦的嗚咽,但他們依舊沒有鬆口。
身體所能活動的範圍越來越少,無數的雪狼壓上了我和同伴的後背,就算是我的力量也難以承受這越來越沉重的“狼山”,隻能在堅持數秒後“噗通”一聲半跪在地上,看著視線被一點點遮蔽。
……說起來還真是恥辱啊,身為食屍鬼反而被咬成這個樣子……
“靠炮灰限製對手行動,然後就是放大招了吧?”噬卻是在這時笑出了聲,“小業,讓我來。”
“嗯。”隨著由四肢彙向軀乾的酥麻感,我感受到身體的觸覺正在被逐漸剝離,整個人仿佛被置入虛空之中,隻有腦袋和五官還保留著感覺。
然後,我聽到噬微笑著說
“フィナーレへ(終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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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爾克斯端著一隻冰製的高腳杯,翹著二郎腿坐在一無所有的空中,饒有興致地看著下麵的戰場。
昨天他閒得發慌,便離開領地四處轉轉,卻看到一隻散發著古怪氣息的亡靈居然會和一頭奶氣未脫的妖獸在一起,於是在百無聊賴之下,他叫來方圓百裡內的狼群,下令讓那些狼王派遣部下進攻這支古怪的隊伍。
沒想到那頭妖獸在進攻開始前便升空開溜,不過事實證明這的確是正確的做法——那隻亡靈擁有極強的以戰養戰的能力,那頭妖獸若是留下反而會因為後繼無力成為累贅。
「那就把狼全部壓上。」他這麼想著,然後將命令通過精神之力傳達下去,片刻之後,他便看到一座由幾萬匹狼構成的巨大“狼山”將那隻亡靈壓在底下。
「隻有這樣了嗎?」哈爾克斯感到有些無趣,捏著杯腳微微傾斜,晶瑩剔透的無色酒液順著杯壁流出,卻是停在了哈爾克斯的身前。
“嗯?”當他打算有所動作時,下方突然有了新的情況。
亡靈之力以那隻亡靈所在的位置為圓心,在雪地上飛速蔓延著,如同白色宣紙上暈開的水墨。然後,一顆顆尖牙自黑圓的圓周豎起,伴隨著“嘎吱——”的聲響,黑色的亡靈之力竟是拔地而起,托起了那座“狼山”,如捕蠅草一般緩緩合上。雪狼們慌亂著想要逃離,卻發現實體化亡靈之力的腐蝕性比任何魔法都要強力,於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牢籠閉合。不久之後,整片戰場都悄無聲息,隻剩下那個背著高達百餘米巨大“捕蠅草”的亡靈半跪在雪中。
黑色的“捕蠅草”開始坍塌,之前包裹著的血肉仿佛消失了一般,隻能見到亡靈之力瘋狂地湧回那隻亡靈背上一條沿著脊椎骨裂開的巨大傷口中。
“嘛~雖然又要睡上十天半個月的……”隨著最後一抹黑色的消失,亡靈背後的傷口自動愈合,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不過總算長到一米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