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主英明。”濱雪乘笑道,他知道,自己的一番分析已經讓中山策雲做出了決定,而且在他看來是最好的決定。
中山策雲畢竟不是生於中土的人,隻有屠城這種大凶之名才足夠立威,但是立威之後還要立德,那就得安撫一城,隻要其中細節做好,僅憑這一下一上之策,便可立足中土了。
於是,濱雪乘又道:“既然您已經決定了,那雪乘便將方才想到的一些細節再與您彙報一下吧。”
“好,你說。”中山策雲語氣開朗,明顯心中已無疑難。
“屠城實在是大凶,若非不得已,也不能行此下策,但若是執意要做,還是要儘量想些折中的辦法。比如說屠城之後讓咱們的人假扮成城郊外的難民,分散到周圍個個城池去,隻說流海城的城主負隅頑抗,引得九淵島將怒怨撒在老百姓身上。”然後又如此這般細說著其他的細節。
“哈哈,甚妙,這樣一來,即便那些城主們不願卸甲逃亡,那些老百姓也會逼得他們投降了。此時若我們再奪下城池加以安撫,那麼目的就算達到了。”中山策雲眉眼間多了幾分得意,心中也不免讚歎濱雪乘的機智和權謀過人。
見中山策雲已經恢複往日氣度,濱雪乘假裝傷風咳嗽兩聲,識相告退了。
中山策雲整了整袍袖,在他身後藏於礁石邊,儘失一片片黑壓壓的大船,像一隻蠢蠢欲動的獅子,垂涎的盯著自己的獵物。
“傳令,一日之內,拿下流海城,無論人畜,儘數滅殺,將其城主大卸八塊,懸於八方,示眾!”中山策雲一招手,對站在一旁的侍衛道。
“是!”侍衛鏗鏘有力的回應,語氣中竟有一絲興奮之色。
而流海城內,市集間往來絡繹不絕。
孩童在貨攤旁穿梭,不顧大人的斥罵聲,成群結隊的嬉笑耍鬨;肉鋪前的大黑狗吃飽了骨頭,眯著寐眼趴在地上;河岸上一株數百年的老樹,正聽著堤岸上洗衣的婦人們扯些這那的碎話;天空中盤旋的老鷹像是僵著了,靜靜凝視著屋角野草中落單的小毛雞;還能聽到幾句悠遠的吆喝聲,那聲音像是從千年的古井中傳出來的一般。
城牆上掛著的那個斥兵的屍體開始散發出可聞的臭味,不過數日來大家已不以為意了。
城主府門口的守衛正哈欠連連,等著來接班的夥計。府內的侍人早已將落葉掃成了堆,膳房的煙囪青煙不絕,時不時有陣陣粥菜的香味撲鼻。
一城之主照雲河正在銅鏡前試穿著幾件拿捏不定的錦袍,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比風流倜儻更重要了。
一切看來都是如此的尋常,然而,這個早晨,終將不會尋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