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犯之敵何人?報上名來。”寒衛流立於城牆,望著外麵數千人的黑甲敵軍喊道。
對方為首的是一個壯碩魁梧,坦著上身的中年人,正是受命而來的門六庭,是個塊頭比他座下的戰馬還要大的人,兩條粗壯的黑眉在眉心處搭在一起,雙目中無不透著冷峻,而冷峻中夾雜著瘋狂和殘忍。
毫不意外,門六庭對寒衛流的喊話全當做耳邊風,沒有任何搭話的意思,隻是自顧來回看了看城牆上下以及周圍,然後大手往前一揮,他身後的黑甲軍便快速分離出左右各一支,瞬間將整個城牆正麵嚴密包圍住。
這是什麼意思?寒衛流心想,對方一言不出直接就進攻,按常理好歹也自報家門吧,或者喊兩句鼓舞鼓舞士氣也行啊。然而,在他還沒反應過來對方意圖的時候,下方就已經傳來廝殺聲了。
他趕忙過去一瞧,心中大駭,僅僅是靠近缺口的幾個黑甲軍,就殺出這麼大動靜,那些在他眼裡是流海城最精銳的親衛軍,居然不是對方普通小卒的對手,原本他以為缺口不大,而且隻做防守,自然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誰承想對方這麼一小會兒都快殺進城了。
寒衛流連忙從守備的將士中抽出二十人補上去,一邊回頭對屬下的副將道:“趕緊去城中各大家族借兵,光咱們這些人肯定守不住的,另外再派人去城主府,務必要將城主請來,若他不肯來,就讓他將那兩百名駐府將士遣來一起守城。城若有失,守府有什麼用?”
“各大家族還好說,可是大人,城主那邊…你知道的…”副將有些難為道,畢竟他軍職到了右將,跟城主照雲河是打過幾回交道的,他知道照雲河無德無能又驕奢淫逸,要他來守城是絕無可能的,自己這麼冒然前去,鬨不好還會被他怪罪。
“不要廢話了,趕緊去。”寒衛流說著然後取下自己的佩劍,又吩咐道:“若有不從者,就地斬殺,而且你隻有兩個時辰的時間,不,一個半時辰。”
副將隻得收起眼中的無奈,點了點頭,暗自歎氣,然後接過佩劍,帶了個人就走了。
寒衛流目送副官離開,又招手叫來一名士兵道:“你帶幾個人去動員百姓,給所有男丁配上劍甲,告訴他們,現在是存亡之時,隻有大家同仇敵愾,一起奮戰才有可能禦敵自保,倘若城破了,他們的妻兒老小也必將喪身與敵人虎口之下。另外再傳令幾名斥兵向周圍的城主求援,雖然希望或許不大,但還是要試一試的,最起碼能讓他們知道有敵人來襲了。”
士兵領了命,又叫上另外一人便同去了。
這邊算是儘力了吧,寒衛流心裡琢磨著,對方雖有數千人,但是自己是死守,以一當十也差不多了,若能再征得數百人支援,應該能確保流海城暫時無虞,之後隻能再圖謀向常空寺請援了。
想到這,他從侍衛手上拿過劍,高舉過頭頂道:“將士們,我們是一城之守衛,保家衛城是我們的天職,如今前方是凶敵惡虎,但後方是弱肉百姓,我們該當如何?”
“誓死守城,護百姓安寧。”
“誓死守城,護百姓安寧。”守衛們齊聲應道,行伍之人大多胸懷熱血,一點就燃。
“好,那我們就誓與流海城共存亡。”寒衛流見到士氣高漲起來,自然是非常滿意,於是他也趁勢再次舉起手中長劍,與士兵們一起衝向黑甲軍。
門六庭見對方城主毫無蹤影,如今守城的主將竟然也參與戰團了,還順帶鼓舞了一把士氣。這可不行,此次島主給的任務時間緊迫,不能再拖了。
於是他一揮手,又從身後分出兩百餘人,衝向那個殘破寒衛流所在的城牆缺口。
才一交上手,寒衛流便心中有些驚駭,對方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士兵,因為他們個個武器精良,而且招式淩厲,最要命的是他們之間無論兩個還是三五個碰在一起,竟然也能聯合攻防,即便將他們打散了,他們馬上又能重新組成陣型。
這是如何訓練的?寒衛流自己也是一位老將了,他深知士兵之間的默契配合在戰場上的重要性,隻不過默契這個東西不好訓練,他在流海城這幾年從未遇到戰事,即便平常也連個海盜都不來,雖然將士們操練勤奮,也隻不過是死練,可眼前這些黑甲兵一看就是都經曆過廝殺,浴過血的。
寒衛流越想心中越是咯噔不止,他終於知道對方是有備而來,這次守城恐怕沒那麼容易,就像那個壯碩首領安然不動的神色,似乎全然沒有將自己等人放在眼裡。
“大人,對方增派了支援,咱們也得再調些人過來吧。“另一位副將滿臉血漬的從戰鬥中擠出來,對寒衛流道,語氣中多少是帶著些懇求的。
“不行,那些人必須各守各位,不能隨意調動,要不然一旦敵人發起全麵進攻,城牆是防禦不住的。“寒衛流道,他何嘗不想多調些人來,這邊確實壓力太大了,人員傷亡也很嚴重,但是他不能冒然將守城的士兵調來,他隻能寄希望於副將和那名士兵能儘早將援兵帶來,否則哪怕也隻能死守這個缺口。
“可是大人,城牆固然重要,這個缺若守不住,敵人直接深入城內了,守城牆還有什麼意義啊。“那副將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