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器無形之江湖!
七日的溫柔,終會過去……
僅這七日,趙小貝似乎成長了許多,少了些不懂事的傻笑,多了些堅定的眼神。
光陰不長,但是他卻懂了許多,這紅倌女子,是唯一一個可以對他無話不說的人,哪怕是男女之事,不堪之事,人世醜相,皆毫無避諱。
她沒有那種因為溺愛,而用謊言將他泡在蜜罐裡的感情;也沒有將他看成一個小孩子,而有所避諱的顧慮;更沒有因為他是龍家唯一的幸存者,便要他肩負起複仇責任的想法。
在她眼裡,他隻是一個普通男人。一個比普通男人年輕俊朗了一些,比普通男人懵懂好問了一些,比普通男人天真癡心了一些,僅此而已。
她對待他,比對待彆人更溫柔一些。討好男人是她的職責,但是如此一個惹人憐愛的少年郎,誰又會不愛呢?
正是這份溫柔,這份彼此的坦誠,讓趙小貝受益匪淺,懂得了許多。
他覺得,他已經愛上了她,他喜歡和她在一起這種無拘無束,這份坦誠相對,這種毫無壓力的感覺。
“和我一起離開吧。”
這是七日將儘,最後一夜待到黎明破曉,他抱著她,睜開眼睛說的第一句話。
女子愣住了,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凝滯,她輕輕地掙脫他的懷抱,退到一旁,麵對著梳妝桌的銅鏡前,背對著他,梳理著長發。
“為什麼?”
女子的聲音有些顫抖,她與小貝不同,小貝懵懂好問,經常說這三個字。但是她,從未問過這三個字。
“這煙花之地,身不由己,我想帶你離開。”
小貝坐在軟床上,眼神堅定無比,他仿佛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再沒有了從前的那份萬事好奇的眼神。
“離開,同樣也是身不由己。”
女人手裡握著木梳,背對著他,緩緩地梳著頭發,動作溫柔如水。
“離開,會不一樣的,你不必再忍受彆人異樣的眼光,堂堂正正地做人。”小貝握著拳頭,堅定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溫柔,一絲期望。
“嗬嗬嗬……”
女子輕輕地笑了起來,他未停下梳頭的動作,隻是動作更慢了一些“公子,您和初來之時,變得不同了。這幾日奴家和您講了許多故事,您記下了,便要反過來說教奴家嗎?”
“這不是說教,隻是希望你過得更好,不忍心看著你受苦沉淪。”小貝努努嘴,眼神中儘是愛慕與憐惜。
“已經是這般模樣,哪裡還會更苦?”女子又是苦笑了一聲,帶著幾分無奈,幾分絕望。
“我喜歡你,我想帶你離開,去浪跡天涯,建一個家,和我離開,好嗎?”小貝咬牙說著,待到說完,感覺如釋重負般得舒服。
“公子,您好像忘了奴家是什麼人。”女子愣了一下,語氣更是顫了一些。
“我沒有忘,不過我不在意,我隻在意你,在意你過得好不好,我想要保護你!”小貝繼續勸說著他。
“男人啊,都是一樣,喜歡迫良家為娼,喜歡勸紅倌從良。”女子冷冷地笑著,繼續梳理著長發。
“我不一樣,我是真心的。”小貝急切地反駁著。
“可是,公子連自己都養活不了。公子把自己的刀當掉,才換得一百兩銀子,來尋我七日,公子可知若想贖回寶刀,便不止這一百兩!公子除了那把刀,還有什麼?公子連將我從這裡贖身的本錢都沒有,談什麼帶奴家離開?公子七日前來奴家這裡,傷得鼻青臉腫,又何談保護奴家?難道公子空口白牙,一腔熱血,便能浪跡天涯,便能養活一家嗎?”女子的聲音顫抖著,卻是高了幾個分貝,溫柔的怒氣。
“我……”
小貝還想說什麼,卻被女子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啞口無言,他感覺沒有辦法再回答她。他隻想要她過得更好一些,憧憬著與她在一起的美好,卻忘記了,明明自己連下頓飯都不知道怎麼吃。
“公子,離開吧。奴家從未說過公子是一個孩子,可是,公子您真的是一個未長大的孩子。公子對奴家的喜歡,那並不是真的喜歡,公子隻是在懵懂時期,人生低穀,恰遇了一場虛假的溫柔,便順理成章把它當成了真的。”女子將頭發梳理順滑,拿起銅鏡前的紅紙,用嘴唇含住。
“那就是喜歡,無論你怎麼說!”
小貝反駁著,他皺著眉頭“我知道,這些隻是你想我離開的說辭。我且問你,你喜不喜歡我?”
女子身體猛得一顫,過了許久,她猛然抓起銅鏡前梳妝用的零碎之物,狠狠地摔在地上,歇斯底裡地怒吼著“公子趕緊走吧,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