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潤皓則身著一件複古燈芯絨淺灰色襯衫,一條修身簡約黑色褲子,安靜地站在那裡。
三人身形修長,器宇不凡,頻頻引來側目。
“小奇葩,”吳正則痞裡痞氣的拉過柳綿綿走至一邊,低耳道“可彆怪哥哥我沒提醒你,你家男人可不好對付,多長點心眼。”
柳綿綿作勢踢他一腳。
“不過,”他突然又一本正經起來,皺眉道“你爸爸柳時軍才是王者,嘖嘖,小爺倒是小看他了!你儘量少摻和他的事。”
“我覺得我身邊最應該保持距離的人就是你!”柳綿綿惡狠狠道。
“你可彆怪我沒提醒你,柳時軍可比吳海榮陰的多,”他食指點點太陽穴道“這兒夠用,瞞天過海,借刀殺人,暗度陳倉,最後來個釜底抽薪!最重要的是假癡不癲,他一直有底牌,甚至不惜犧牲你來保住底牌!”
“那又怎樣,”柳綿綿低下頭淒然道“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吳正則驚訝的看著她“我隻當你傻呢。”
“沒有了希望必然就沒了失望。我做任何事情但求問心無愧。”柳綿綿抬頭粲然一笑“正則哥哥,保重!”
吳正則摘下墨鏡,笑著擁抱她“你一定要好好的,他要敢欺負你我立刻飛回來收拾他!”
柳綿綿想到吳正則跳鋼管舞的場景,笑的不可自抑“或許你有舞蹈天賦,過去那邊進修一下也好。省的哪天被厭棄露宿街頭沒飯吃。”
“小爺我能不帶傍身錢?笑話!”吳正則鬆開她自豪道“我媽可是段亞欣!言傳身教。”
管潤皓從文子期手裡接過行李車,笑道“珍重!”
文子期伸出手“一路平安!”
管潤皓卻並沒握他手,反而欺身給他一個擁抱“照顧好綿綿,她是難得的好姑娘!”
文子期有點不習慣,隻得點點頭“出門在外,你們也一切小心,常聯係!”
遠處的吳正則看到兩人擁抱,急促促的走上前。
管潤皓鬆開文子期笑道“或許我們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我想也是!”文子期給他一個釋然的笑,他感激管潤皓對綿綿的照顧。
柳綿綿也上前擁抱了管潤皓,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轉。
“我會給你電話的。”管潤皓寵溺的看著她。
兩人推著行李車朝安檢走去,不回頭,酷酷的擺擺手。
“你什麼意思,管潤皓,抱完男的抱女的!把小爺不放眼裡是不是?”吳正則邊走邊抗議道。
“這樣才公平些!”管潤皓騰出一隻手攬過他肩膀壞笑道“洋妞們大多喜歡你這樣放浪不羈的貴公子,提前給你打打預防針,你敢綠我一次,我必然雙倍奉還!”
吳正則愣愣的看著他,瞬間毛骨悚然,心下淒涼。他英語是十環以外的發音,出國以後得全部仰仗管潤皓,漫漫餘生,可如何是好?
返回的路上,柳綿綿坐在副駕默然的看著窗外不語。
文子期左手把著方向盤,右手握住她的手道“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離彆的感覺太不好了,”她回過神來“想起往事,竟恍如隔世。”
“總還會再見的。我們以後可以去溫哥華度假。垂釣、航海、聽聽音樂會。”文子期安慰道“希望他們能租一棟漂亮的房子。”
柳綿綿笑笑“走,去福裡街,買點奶奶愛吃的點心。”
兩人提著糕點,穿過弄堂,一群小孩嬉鬨追打,拐進奶奶的院子。
柳時軍正躺在搖搖椅裡一手握著紫砂茶壺,一邊搖頭晃腦聽戲,儼然一個退休的老爺爺。
他如今是戴罪之身,被限製出入區域,正好陪陪老母親。閒下來反而氣色好多了,人也發福不少。
聽到腳步聲,柳時軍坐起身子,高興道“閨女回來了!”
奶奶也從廳裡出來,喜笑顏開“這丫頭最有口福,每次我搗鼓好吃的,她就聞著香回來!”
文子期叫了人,將手裡糕點遞過去。
“跑那麼遠給我買點心,”奶奶笑道“難為子期了。”
“我們從機場回來正好路過。”子期扶著她“綿綿知道您好這口,就各式都買了些。”
“奶奶,燉什麼了?這麼香?”柳綿綿自顧朝廚房奔去。
“你爸不知哪弄回一隻土雞,我用豆角筍子正燉著,”奶奶笑著看文子期“孩子,你能吃辣嗎?”
“我不挑口,什麼味都能吃。”文子期道。
“那我放點泡椒,綿綿喜歡有點辣味。她老說雞肉腥,但是我燉的雞她從來都是碗底朝天。”看到孫女孫婿,奶奶特彆高興。
“媽,你把她口味養這麼刁,嫁了人可怎麼辦!”柳時軍不滿道。
“我樂意,隻要我孫女愛吃,我就給她一直做。”奶奶白柳時軍一眼道“倒是你,不正經尋個媳婦,五十好幾的老爺們,天天讓我這七十多歲老婆子管你三餐,什麼德行!”
“奶奶,爸爸他隻占著不娶人家楊靜,”柳綿綿不嫌事大“嫌棄人家有三姑六婆麻煩的很!”
“就你那樣子還嫌棄彆人!”奶奶瞪著柳時軍“我說楊靜最近怎麼沒來我這。五十多歲的人倒不如子期穩重。”
文子期憑白被誇,不好意思的轉頭擺放碗筷,畢竟是長輩,他可不敢像綿綿一樣造次。
飯間柳時軍擺正家長的樣子“既要在黎州市安家,你們隻管去選好房子,我來付款。”
“我住媽媽的房子已經習慣,離花店也近,”柳綿綿喝口雞湯道“實在沒必要破費。”
“那婚禮我來操辦!”柳時軍有些動怒“子期現下開的什麼車?”
“不必!”柳綿綿放下湯匙“我們不會舉辦婚禮,車子也正當壯年不用換。您隻管顧好您自己就行!”
“綿綿!”柳時軍摔下筷子“我是你爸爸,你如此拒絕我的一片好意,讓我心涼!”
“謝謝您!”柳綿綿若無其事的說“不過我真的不需要。”
“叔叔,我們還年輕,我工作待遇也不錯,”文子期打圓場道“真遇著難一定向您開口。”
“年輕人就讓他們自己去闖去奮鬥,”奶奶夾一塊魚肉放到綿綿碗裡“你彆瞎摻和。平平淡淡安安穩穩過日子最好不過。”
柳時軍不再言語。
晚上回到家柳綿綿洗漱完畢,浴巾擦著頭發出來。
文子期小心道“綿綿,你不該那樣懟你爸爸,他剛出了事,還在服刑期間,你至少說話要顧及他感受些。”
柳綿綿將浴巾甩至沙發,怒氣道“我為什麼要顧及一個自私自利的人!”
文子期很久沒見過她發這麼大火,乾脆直言道“他畢竟是你爸爸,在商言商,但是對你怎麼會自私自利?”
“前十年他就給自己備後路了,你以為楊靜僅僅是他女朋友嗎?”柳綿綿氣道“障眼法!楊靜名下的藥廠,資產實際上全是柳時軍的,楊靜隻是占小部分的股東,給他打工幫他管家產而已!”
文子期驚訝的說“前十年?!”
“對,所以我又是他什麼呢?他寧願舍棄自己女兒也不動用棺材本!”柳綿綿氣憤道“我那可憐的父親,當年我那愁死人的父親,被高利貸追上門打的父親,裝腔作勢,整個黎州市都以為他垮了,連自己女兒也被送去吳家換錢,他多可怕!”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文子期急急道。
“媽媽去世之前,我曾給他打電話,他派楊靜來陪我。”柳綿綿淒然道“債務不到四年全部清償完,楊靜任他差遣指示從無怨言,對我和媽媽客氣有加,還帶著愧疚,總是要補償我。我又不是傻子,私下找人跟蹤調查了。”
文子期家世簡單清白,此刻像聽戲文一樣,怎麼會有這樣關係的父女。
“所以你的病,不隻是因為你媽媽離世?還有知道了你爸爸的背叛?”文子期心疼道。
“十幾年的夫妻,媽媽到死他都不曾去看望。”柳綿綿道“我不願意和他再計較,他們長輩自有道理,我希望他能平安過日子,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出於血緣,我們已經做到仁至義儘了。但我還是太幼稚,太小看他,原來天大的事,楊靜隻管給他打理好資產即可,其實一切都在我爸爸掌控之中。包括吳海榮何嘗不是他的翹板?我們每個人都像棋子一樣任他擺布!”
“即已明白,當著奶奶麵,以後我們不要說太多。”文子期愧疚道“對不起。”
“我實在受不了他的虛偽和自以為是!”柳綿綿歎道“他也休想在我這裡用物質填補曾經的無恥。”
“他從來都是隻愛自己,那麼我們又何必上趕著陪他演戲,自討沒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