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州城最近可出了一樁大事,還是大喜事。
溫家要成親了,一般這大戶人家成婚,那城裡的老百姓多少能分到一些好處,要麼就是能討著新郎官接親的彩頭,裡頭總得包幾兩碎銀。
要麼就是能分到一些蜜餞,尤其是小孩兒,但凡到了門口說句好聽的,那都是成包成包的往家裡頭拿,拿得多的能吃十天半個月去了。
可這麼一大喜事,偏偏還出了一怪事。
照理來說這種級彆的富貴人家擺喜酒,那得連著擺個三天三夜,頭一天是請自己相熟或者生意上往來密切的商戶,所有成親禮也都在這一天弄完。
再然後的兩天就是流水席,全城的老老少少但凡說句賀喜,都能往裡頭請著坐下吃一頓,沾沾喜氣。
這都成了這麼些年不成文的規矩了,就連不是大戶人家成親,也不好不請全城老少吃一頓,不過是菜式的好壞罷了。
可溫府在樑州那是一等一的富貴,結果宴席就擺了一天,而且這一天,什麼有身份的人都沒進溫府的門檻,倒是被人瞧見進了一幫鄉野農夫,還有一群老老少少的村裡人。
這可讓樑州城的百姓摸不著頭腦了,同溫府交好的王親貴族不在少數,城裡的豪紳更是來往頻繁,這照著禮數來說,實在說不過去啊?
但在溫染的世界裡頭,哪還管什麼禮數,既然答應了什麼都依著小家夥的心思來操辦,那就從頭到尾地全聽小家夥安排。
小家夥說宴席隻擺一天,成!
小家夥說宴席當天,她雙親不能到場,便讓林霄過來,成!
小家夥說成婚應當是和自己相熟並且樂意往來的人喝酒吃飯,所以宴席上隻請石槐村的人來,其餘的人都不請,溫染猶疑再三還是答應了。
因此溫府上上下下熱熱鬨鬨,一片祥和喜慶,桌子上頭坐著的全是當初石槐村的村民,大家本來還惴惴不安,不敢相信請他們來的人真的是那時被抓走的小花姑娘。
直到那劍眉目星,身姿挺拔的俊美男子揭開新娘子的蓋頭來,瞧見那一張透著機靈勁兒的動人臉龐,大夥才發了瘋般地鼓起掌來。
依著古時成婚的規矩,拜完堂就該回新房候著了,留新郎官一個在外邊兒招呼賓客。
可蘇言想著把石槐村的人大老遠地叫過來,總不能連句話也不說吧,所以把身上的鳳冠霞帔先給取了,換上了套更為輕便的大紅喜服,跟著溫染一道去敬酒。
“小花姐姐!”
蘇言才走了一桌,就被一個小胖墩一下抱著了大腿,聽這聲就知道是村裡頭的小胖,自己那時候被抓走,這家夥可是個見證人呢。
“喲,這麼些天,越長越胖了還?”
“小花姑娘,你是不知道小胖這些天,每天想你,說不能瘦下來,怕瘦了你就認不出他來了。”
小胖的心事一下被旁邊的人說出來,反倒害羞了,抱著蘇言的大腿就把自己的頭給埋起來。
蘇言寵溺地揉了揉那質感頗好的頭發,“放心,就你這跑起來,肉還得抖三抖,要瘦下來也不容易。”
被這麼一逗,小孩子的害羞立馬跑得沒邊兒了,抱著蘇言就開始撒嬌。
撒著撒著就瞧見一旁的大哥哥,往下斜眼看著自己,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趕緊害怕得躲在蘇言身後。
蘇言順著小胖的目光往上看,隻看見溫染站得筆直,目視前方,麵容冷峻,哪有半點高興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