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溫家”兩字,蘇言耳朵就豎起來了。
“可不麼,先前就因為假玉的事情,弄得差點傾家蕩產,好不容易喘過氣來,前幾個月少夫人就暴斃而亡。”
前幾個月?
她就在那虛無空間裡待了幾天,就過了幾個月了?
她是做好了心理準備,原本那身子鐵定是掛了,但是一想到溫染不知情,不知道該成什麼樣子。
心裡一下就被揪了起來。
“是啊,我聽姐妹們說,自從那少夫人走了,溫府少爺就閉門不出,連家裡生意都不照料了,全靠溫老爺子一個人打點,聽說還有個剛滿月的娃娃,現在也才幾個月吧,真是慘呐。”
頭一回從彆人嘴裡聽自己的事兒,蘇言總覺得有些膈應。
而且聽得還是自己掛了的事兒,那就好像自己現在成了一縷冤魂了。
但這麼兩句聽完,剛才還不著急回溫府的蘇言,現在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恨不得立馬就衝回溫府去,告訴溫染到底怎麼回事。
可現在天色還不晚,正是樓裡最熱鬨的時候,每個口都站了兩個打手,從門口走鐵定是出不去的,她又不會飛簷走壁,再心急也隻能等了。
好不容易挨到後半夜,樓裡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蘇言直接從一個開著的房間裡頭換了一身行頭,成了一個舞女的裝扮。
後半夜的守衛並不嚴,都知道有很多恩客都得在後半夜偷偷從樓裡溜回家去,因此打手們也都看得不嚴。
蘇言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出了杏春樓,經過那些打手身旁時,還特意笑了一下,打手們隻以為是哪個老爺定的舞女,所以也就沒攔著了。
出了杏春樓,蘇言就跟不要命似的往前跑。
等跑到溫府門前,看見掛著的兩個大白燈籠,心裡彆提多難受了。
“哐哐哐!”
蘇言死命地砸門,連不遠處的府宅都亮了燈,溫府的門卻總是緊閉著。
“福伯!福伯!”
連著叫了好幾聲,蘇言嗓子都扯著疼了,溫府大門才開了一條小縫,福伯那張飽經風霜的臉在門後頭,狐疑地看著半夜敲門的人。
“你是誰啊?大半夜的來敲門做什麼?”
“福伯,快讓我進去!我要找溫染!”
一聽這話,福伯就要把門關上,蘇言趕緊一條腿跨過去。
“福伯,我真的要找溫染,很急很急的事,關於蘇言的!”
蘇言不敢同福伯說,她就是蘇言,怕把福伯給嚇著。
一聽“蘇言”二字,福伯眼神一動,再三打量了進來的人,見她一身舞女裝扮,一看就是樓裡的人。
原本是不想讓這種人進來的,但是他也看到了少爺自打少夫人走了之後,魂不守舍,說是活著,可每天就跟行屍走肉沒什麼分彆。
他看得實在心痛,此時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讓人進來,然後去請少爺。
再見到溫染的時候,蘇言簡直都要認不出了。
這怕是蘇言頭一回深切地知道瘦骨嶙峋到底是什麼樣子,心痛到就像有人拿了把鐵錘一下接著一下砸在上頭。
“溫染。”
隻一聲,就讓溫染眼睛顫動了一會兒,眼裡渙散的光芒在慢慢聚焦,疑惑地看了眼麵前的人,有些熟悉卻又覺得陌生。
“我是蘇言。”
“蘇言”二字讓溫染的身軀猛地一震,而後就有什麼在他瞳孔裡炸裂開來,眼球裡的血絲更是紅得瘮人。
“你是誰?”
“我是蘇言,你的妻子——蘇言。”
蘇言本想慢慢解釋自己是誰,又是為什麼發生了這一切,但是看到溫染的那一刻,又覺得再多的話,都不如一句“我是蘇言”來得簡單明了。
“你是誰?”
就像聽錯了一樣,溫染兩手握著把手,帶著點小心翼翼,又有些不敢置信。
蘇言想,也許溫染曾無數次幻想過,有一日,蘇言會像這般一樣穿過大門,坐在他跟前,同他說,“我回來了。”
“我是被你用一百兩銀子買回來的蘇言。”
“我是陪你跨過溫家大劫的蘇言。”
“我是被你告知其實是淩青雪的蘇言。”
“我是被你以為背叛了溫家的蘇言。”
“我是......”
不過幾句,往日的光景便如同走馬燈一樣在蘇言腦海裡回放著,那些哭過笑過傷過的日子,全都是蘇言想一一珍藏的日子。
蘇言起身抱住了溫染,往常都環不住的身子,如今竟然輕輕一抱就能抱住了。
“我是蘇言,你的蘇言,我回來了。”
也許還有太多的疑惑需要向溫染解答,也許在這個時空,她不一定還能待多久。
但不論多久,不論多難,隻要和溫染在一起,她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