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如不棄_如意絡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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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如不棄(1 / 1)

如意絡!

柴峻不信舒嬋沒有認出冷巍。

五日了,他回府整整五日了,她竟隻字未提。他不問,她就不說。他等了她五日,琢磨了五日,見她氣定神閒的看書,作畫,研藥,他一度懷疑她是不是沒認出冷巍,他們什麼也沒說,冷巍什麼也沒做,就隻來看看她?

然而,這個懷疑實在是太過牽強,不遠萬裡前來,就隻為見她一麵?那他說的那些話,什麼恒心未曾移,以她的聰慧,會聽不懂?

她為何不告訴他?冷巍到底同她說了什麼?

舒嬋領教過影衛的厲害,自是清楚冷巍來過一事可能已被柴峻獲知。但她也不能完全肯定,冷巍能悄無聲息的在瓜州出現,自然也能悄無聲息的消失。柴峻不問,那她暫且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好了。況且,即便他知曉了,她人留下了,不已是表明了她的態度?等日後找到合適的時機再告訴他吧。

第六日,柴峻動身回軍營。臨行前,他坐在床榻邊,凝視著舒嬋的睡顏,心中既憋悶又酸澀。不知從何時起,她睡著了眉頭總是微微蹙著,那白日裡的恬淡柔順可是強裝出來的?可是後悔留下來?後悔做了他的妾?

年輕的少主滿懷心事,悶悶不樂的離了家。

蒼穹星月相伴,戈壁野狼獨奔。鳴沙山下駝鈴響,千窟洞中諸佛藏。男子衣袍襤褸,滿麵風霜,合十的雙手遍布皴裂的傷,沒人知道他是誰,從何處來,將去往何方。他跪在厚雪之上虔誠的禱告,身前寶相莊嚴,背後晨光熹微。

紅塵寂寥,來去匆匆。於亂世中想尋一人,竟如此之難。渺小卑微如他,瘋瘋癲癲尋到這,沒尋到她,卻遇到了數不儘的佛像。這就是天之涯了吧?一切仿佛冥冥中早有注定,無緣隻能無果而終。想來那一場萍水相逢,便是他們今生所有的緣分了。

他唯有向佛祖祈禱,弟子顧幸,命賤身殘,如我佛不棄,弟子願永生永世入佛門,懇求我佛開眼垂憐,若她尚在人世,保佑她好好活著,若她已死,請超度她的亡魂,讓她安息。

清冷的霞輝鋪灑在雪山和佛塔上,寺門在幽沉的梵聲中緩緩開啟,男子睜開眼,用儘最後的力氣跪行上前。這是他最後的希望,活著唯一的寄托。

天亮了,獵獵寒風卷著令人窒息的絕望,為北陸山河渲染上更深的蒼涼。

聽下人來報說少主一早走了,蕭如詩麵無表情的揮了揮手。銅鏡中的女子,帶著華麗貴重的頭麵,麵白唇紅,衣飾精美,她與自己對望,眸光冰冷犀利。費儘心機,她終是如願以償成了柴家的女主人,而這份尊貴除了她,誰都不配得到。當然她也清楚,除了尊貴的身份,她彆無所獲。

她的夫君被個小狐狸精牽住了魂。小狐狸精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他都在意得很,上心得很。而對她這位正妻,何曾關心過她的冷暖?在乎過她的感受?被忽視,被冷待,蕭如詩其實已習慣了,有小狐狸精在的一日,柴峻都不會拿正眼瞧她。蕭如詩如今能做的,就是保住她的身份。

這次柴峻歸家,一反常態的過問了她的身體狀況,名醫請了,藥也吃了,調養這麼久,為何她遲遲未孕?明明年前他還說不急,不會催她的,為何過了年就忽然催她了?蕭如詩自己也琢磨,他會不會是想她早日誕下嫡長子,好取悅他的母親?抑或為了加固柴家同王府的聯姻關係,好讓洛陽那幫人安心賣力?可陳大嬤嬤卻一語點醒了她。柴峻催她,既不是出於孝道也不是為了大局,而是為了那小狐狸精。

柴家和大多數高門大戶一樣,重視嫡長,正妻沒有誕下嫡長子之前,通常不會允許妾室生育。柴峻對於子嗣態度的轉變,和年前年後芳緒園發生的事聯想起來,不難找到原因。柴峻催她,隻因他自己有點心慌了。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怕賊惦記,更怕寶貝長了腿。這個時候,規矩和大局不能全然不顧,所以柴峻催她,隻要她誕下嫡長子,那小狐狸精就不用再喝避子湯,可以放開了生了。孩子生了一窩,小狐狸精還能跑去哪裡?到時把監視著芳緒園的護衛全都撤掉,一個不留,想必柴峻都能放心大膽的撤。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被戳破了幻想的蕭如詩,倒也沒多難過,隻冷蔑一笑。婢女們擺好了早膳,魚貫而出,陳大嬤嬤看了眼走在最後頭的梓穎,腰細臀翹,身段很是勾人。她稍作思量,一邊服侍蕭如詩用膳,一邊道“這次少主回來,日日歇宿在芳緒園,卻並未同那小妖精行房事,想必縣主也猜到了,這倆人之間有了隔閡。芳緒園裡的下人也說這幾日瞧著怪得很,兩人雖未鬨出什麼但再不似從前那般蜜裡調油。”

“嬤嬤想說什麼,不妨直說。”蕭如詩放下銀筷,用錦帕沾沾嘴角。陳大嬤嬤說的這些,她已知曉,在她看來,柴峻沒鬨起來,無非還是在護著小狐狸精罷了!這種事若發生在她頭上,你看他什麼反應?恨不得敲鑼打鼓的送她走!小狐狸精私見外男,他卻悶不吭聲的把屈恨往肚子裡咽,生怕嚇到她,驚到她,生怕她說出什麼絕情的話,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

“打鐵要趁熱呀!”陳大嬤嬤瞧了眼陳嬤嬤,示意她站門邊把風,然後俯身密語道,“小妖精敢這般囂張,無非仗著少主的寵愛罷了。這府裡的下人都喊她小夫人,她定是覺得除了縣主,她便是個妾,在這府裡亦是獨一無二的。縣主試想,假如她不再是唯一的妾,不再被偏愛,這小夫人的稱呼豈不就成了笑話?她還有甚可顯擺的?她還能有恃無恐?”

蕭如詩眉頭蹙起,陳大嬤嬤一早就同她提過這事,不過當時的意圖是等她有了身孕,為了固寵,安排梓穎去伺候柴峻。她雖然內心不喜,但此事於她有利,她應承了下來。那梓穎恬著臉壯著膽同柴峻眉來眼去了幾次,柴峻對梓穎多多少少有了幾分印象,以後相處起來不至於太突兀,她還落得個成人之美的賢名。

“那梓穎在夫君麵前露麵的次數也不少了,最多吸引得夫君多看她兩眼,何嘗見夫君同她有過隻言片語?隻怕夫君對她不感興趣。”蕭如詩道。

“此一時彼一時也。”陳大嬤嬤眸中精光閃閃,“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這話糙理不糙。少主對那小妖精心存不滿,無處發泄,時日越久情緒越壞,此時縣主隻需順水推舟,成了,咱後頭的事就好辦了。不成,頂多梓穎受點罪,縣主多賞她些錢銀便是了。”

蕭如詩默了默,染著大紅蔻丹的手指摸索著雕花的羹匙,碗裡的燕窩冒著熱氣,她才喝了兩口,就不想喝了。陳大嬤嬤勸她當斷不斷,日後必受其亂,以小博大,何樂而不為呢?她抬眼看著陳大嬤嬤,說一切聽憑嬤嬤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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