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卿閣！
看到這裡我又忍不住要說那句換我隻是個局外人。所以即便是看到這裡，我依然沒有多大的觸動，大概還有一點原因是在於從始至終，葉歡講述這些時的語氣都極為平靜，偶有一些情緒波動，也是極細微或是恢複平靜極快的。
畫麵繼續轉動，便是第二日，葉歡出嫁當日。
我不知葉歡嫁的是何人，她也始終未提起，大概是因為她也沒見過吧，所以騎馬而來接娶葉歡的新郎身著大紅衣袍，麵目卻是模糊的。
在她的意識裡，這個人無關緊要，就連模樣都無需記得。
我見喜娘將葉歡背出葉府，大紅蓋頭下誰也沒有瞧見她此刻臉上的神情，我也看不著，但我覺得她一定是緊抿著雙唇，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葉家是鬱清城首屈一指的大戶，在嫁女兒這件事上也足以體現，所謂十裡紅妝，雖有些誇張卻也沒有差到哪兒，喜嬌後長長的隊伍引來百姓的圍觀，我便越上屋簷，視線這才清晰多了。
不出所料，隊伍走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一群黑衣人便出現了。目的非常明確，為首一人朝著轎子飛奔而去。我托著腮想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忍不住嘖嘖嘴。
這群人應是秦練文雇的，為首那人卻不是他。想來，應是他的身體原因，他既習不得武，那這場搶親的事，他便也做不得。我托著腮，看著下麵發生的一切，著實覺得自己一個看戲的是有些不厚道。
但我也無可奈何啊。哈哈。
為首那人托著葉歡上馬，大紅蓋頭被吹翻，露出她那張精致的小臉來。我早說過葉歡是個麵容姣好的姑娘，這化起妝來，比那九重天的小仙娥也差不到哪兒去。可好看歸好看，她的臉上並未有太多表情，隻是神情一凝，反手一轉便躲開了那人的手。
黑衣男子先是一愣，然後小聲對葉歡說了一句話“雇主說如果你反抗，就問你一句，是位姓秦的公子雇的我們，問您願不願意跟我們走。如果您不願意，我們馬上就撤。”
葉歡微微一愣，回首看了一眼亂作一團的迎親隊伍，然後垂下了眸子，聲音淺淺地說道“帶我走吧。”
那人倒也利索，二話不說將葉歡扶上馬，轉身離開。
我隨兩人來到一路來到一處偏僻的農家小院，院中陳設極簡，一眼便能看出這是個久無人住的地方。秦練文站在院中，眉目間儘是焦急之色，見黑衣男子將葉歡帶到的時候，他的目光就那樣落在葉歡的身上，久久不能回神。
那日天光極淡，落在葉歡的身上，襯得她身姿伶仃，偏生她又穿著鮮紅的喜服，那樣的反差讓葉歡看起來更加的清麗。
兩人隔得很遠，葉歡就那樣淡淡的看著他，不言不語，也沒有一絲表情。若不是那黑衣人開口提醒秦練文付尾款，兩人還不知要以這樣的局麵維持多久，葉歡微微側過頭躲過了秦練文的目光。
黑衣人從秦練文手中拿到尾款後便匆匆離開。院中便又陷入了沉靜。葉歡斂目低眉，偶有微風拂麵，撥亂了她的發絲。秦練文莫名地歎了口氣，朝著葉歡走近了幾分。
可秦練文一走近，葉歡又極細微的往後退了些。秦練文察覺她的抗拒，便開了口，柔聲地問道“你是在怪我嗎？”
葉歡並未抬頭看他，隻是緩慢地搖了搖頭“是我自願的。”
這句話一語雙關。秦練文也許是問因著他告訴她他會娶她讓她等而怪他，或是因著這搶親而怪他，無論是什麼。葉歡的回答都是這個“自願的”，自願等他，又或是自願跟著黑衣人來到這裡。
“對不起。”秦練文輕聲地說道。
我聽到這三個字都不由自主地癟嘴搖了搖頭。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秦練文第三次對葉歡說這三個字。什麼男人會在麵對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經常將這三個字掛在嘴邊呢？
答案是，沒用的男人。
當然，這隻是我的個人想法。我總覺得一個大男人，麵對問題就是要解決，錯了就想方設法彌補，而不是寡淡地說一句“對不起”。
葉歡這次終於抬頭去看他，臉上先是毫無波瀾，後又勾起了慘淡的笑來，視線躲避秦練文熾熱的目光，淡淡地說道“何故與我說對不起呢，這事哪兒是能怪你的。我已經說過了，這都是我自願的。”
那句話倒是說得有些無奈了，旁人都覺得不是滋味，更彆說秦練文了。於是我便瞧見秦練文上前拉住葉歡的手，他倒也沒有做什麼越矩的動作，隻是包含深情地對葉歡說道“葉歡，我一定會娶你的。今日我叫人將你帶走，我就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葉歡淡淡地笑著，抬頭對他說道“天家賜的婚，你告訴我你要娶我？你莫不是拿著你們秦家所有人的項上人頭在開玩笑？”
這句話一出口，秦練文的臉色瞬間就難看起來。他瑟瑟的縮回手，低眉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後，他看向葉歡，眼神裡滿是堅定“葉歡，我不能負了你，我既說要娶你，讓你等我，我就一定要做到，無論以什麼樣的代價。就算……就算整個秦家陪葬，我也在所不惜。”
葉歡卻搖頭，淡淡地說道“你若是真有此等魄力，就不會被秦家困住。秦夫人那日對我說的那些威脅的話，不過就是讓我難過一陣子。可對於你來說，就是要了你的一輩子。你生在秦家，秦家便是你的天，可你若是要將你的天推入虎口，你覺得，秦將軍和秦夫人會任由你胡來嗎？”
秦練文說不出話，葉歡便自行為他找了台階“算了吧，練文。”她頓了頓，自行拉起秦練文的手來，輕輕撫住“你不能這麼自私，我也不能這麼自私。我們呐，有幸遇見，暗生歡喜，哪怕有緣無分，便當回憶珍藏便好。無須一定要尋個果來。”
葉歡的話似乎並沒有說服秦練文，他反手將葉歡的柔荑握住，堅定而又霸道地說道“你若是真想像你說的那樣，當做回憶便好。那你為何要來，你既來了，我就一定要將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