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大太太!
已經入秋的天氣,來蓮華寺的人不多,除了四近的一些農戶人家的婦人,大戶人家隻邢芊芊一家,故而很是安靜。邢芊芊一行一到了寺門前下車,早有知客僧候在外頭,才迎了上來,就見林家的馬車並一乾隨行的下人們逶迤而來。
“嫂嫂來得好早。”賈敏笑扶著嬤嬤的胳膊下了馬車,轉頭看見賈璉也在,笑容更是盛了,“璉兒竟也來了,過來讓姑母好生瞧瞧,可有比上次見長高了些?”
賈璉卻是先看向邢芊芊,得了邢芊芊的首肯,這才走到賈敏身前,由著她摟抱著。柔嫩的臉頰上難得浮出害羞的紅暈來,可眼角眉梢的笑意卻說明這孩子還是喜歡被人親近的。
邢芊芊也知賈敏這是盼孩子了,由著她一路摟抱著賈璉,待將三大主殿都拜過後,兩人也沒去聽大師說佛經,而是帶著賈璉去了禪院廂房歇息。
“大哥在王家老太太壽宴上弄出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尤其是在聽說大嫂你有孕之後,我的心裡真的擔心極了。幸好,大嫂心胸開闊,沒將那醜事兒放在心上。”賈敏說著話,臉上未免露出幾分羞愧之色來。
“大哥實在是荒唐。之前我還以為他真個知道大嫂你的好浪子回頭了。不想這才幾天,就又出事兒了。不過王家那地兒出事了也是正常,他們家的人可是忒沒規矩體統的。”
邢芊芊看著賈敏臉上的鄙夷之色,眨了眨眼,暗想賈敏不喜王夫人鬨成這樣子,莫非也和王家有關?
“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如今也看開啦。今早出門的時候,你大哥也打扮得極體麵地出門了,說是和他朋友約好了吃酒,不過我瞧著卻不像。不瞞妹妹,我琢磨著你大哥可能是去見那位陳姑娘了。”
賈敏聽邢芊芊這樣說也覺得很有可能,她隻覺得臉頰更加燥得慌了,不禁咬牙恨聲道“大哥這樣兒,真真是丟榮國府的臉,若是我爹爹還在,他必不敢如此的。”
邢芊芊暗中嗤笑了聲,對賈敏歎道“可惜老國公不在了,而老太太又是那樣的……這大約就是命了。敏妹妹也無須替我難受,我是真的看得開,大老爺這性子我看是很難改啦,與其糾結難受,還不如丟在一邊當做不知道好了。反正我們家已經有了璉兒,還有我肚子裡的孩子,我呀會將心思全都放在他們的身上。”
賈敏眼圈兒一紅,也不知說什麼好了,做人妻子的將心思全放在孩子身上,自然不能說過得好的。可是有了孩子卻是女子成婚最大的期盼。
賈敏歎了口氣,握住了邢芊芊的手道“苦了嫂子了。嫂嫂如今隻管安心養著孩子,一得了空閒我會多勸勸老太太和大哥的。”
邢芊芊知道賈敏的為難之處,拍了拍她的手方道“竟是讓妹妹替我們操心,我這心裡真是過意不去。對了,今日既已來了蓮華寺,不如一道求尊送子觀音回去,妹妹和林妹夫也出孝了,是時候要個孩子啦!”
賈敏本就抱著求送子觀音相的念頭的,聞言忙連連點頭,又見賈璉在邢芊芊懷中快睡著了,方紅著臉低聲道“我也不瞞著嫂嫂,我和相公自打出了孝,就想著孩子的事兒了。尤其是林家,幾代單傳,將子嗣看得更重的,可便是日日相好也不見懷上……我都想尋個大夫瞧瞧呢。嫂子嫁與哥哥不久便懷了孩子,不知其中可有什麼訣竅呀?”
邢芊芊自不會將她的丫鬟私底下弄得香丸的事兒十五一十地都說了的,不過女性的排卵周期是固定的,可以告訴賈敏;有助於女子懷孕的香丸也可以讓玉梅再做一份,也可以送給賈敏。邢芊芊便將這兩樣事兒都告訴賈敏了,自然得了賈敏老大的感激。
邢芊芊又想到林家幾代單傳,怕是林家男子都有些先天不足,拿後世的話來說,也許還有弱精症也不一定呢。她也沒多想,就與賈敏說了下男子養生調養的注意之處,“……這生孩子可不是一個人的事情,男人的身子骨若是不康健其實對子嗣的影響更大呢。再說了,便是真的沒有影響,讓妹夫的身子骨強健些也是不錯的。”
賈敏此時已經是萬分信服邢芊芊的,隻覺得邢芊芊講的萬分在理,自又是一番感激涕零了。隻是待賈敏求給賈母的佛經時,邢芊芊隻低聲與賈敏身邊的丫鬟琉珠問道“姑奶奶乃是老太太的親女,這些閨中秘事就半點沒有與你們姑奶奶說嗎?”
琉珠見邢芊芊一臉的關切,而自家太太前些時日還時不時地為賈母的冷漠而傷心垂淚,就不打算粉飾太平了。她垂首低聲道“奴婢不敢瞞著大舅太太,老太太確實不曾當著我們下人的麵兒與太太說過的。不過奴婢猜著老太太私底下與太太說過了也不定呢。”
邢芊芊了然地頷首,掃了眼佛前跪拜著的賈敏,確信她已經聽到了自個的“關切低語”,這才不再多言。
而賈敏彆看是正在低頭虔誠拜佛,邢芊芊那幾句關切之話聽在她耳中,卻如喉嚨裡被卡著一顆丸子難受至極。老太太是自個的親娘,這些女人家該注意的事兒都該是她來提點自個才是。可彆說自己成婚後了,就是成婚前那一日,老太太也不曾提過這個,還每次都安慰自個不要著急子嗣之事。從前自己隻當那是老太太疼自己這個親生的女兒,擔心自個的年紀小身子弱經不住生育之疼,如今想來,卻也有老太太並非真的滿心掛念著自個的……
賈敏不敢深想下去了,她被扶著起身之時腳步蹌踉了下,又得了大師的幾句讚語,說是她孝心可嘉時,她竟有些不自在地紅了臉。這點小小的變化自然被邢芊芊看在了眼裡,她偷笑了下,覺得隻要以後再加把力兒,賈母和賈敏離心那是遲早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