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研組眾人紛紛氣呼呼地甩出自己的公務證件。
何副局長挨個看過,然後堅定地搖了搖頭“不行。”
“你說不行?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苗主任臉上帶了怒意。
“一、諸位這些證件大都是首府範圍,對新新市沒有管轄權,自然管不到艾河區;二、這兩個證件倒是掛著‘東域法務’名頭,但僅是一個民間協會,根本不具有執法權;三、既無管轄權又無任何正規手續,過問正在辦理案件就更沒道理了,甚至令人生疑。”何副局長冷冷給出理由。
“你……”苗主任幾乎鼻子都快氣歪了,但又一時沒有合適語句,因為對方說的完全在理。不過他卻不能就此收兵,於是追問道,“怎樣才能調研這個案子?”
“除非有市局正式行文,當然總警署專門的文件也可以。”何副局長回應之後,又不無譏誚地說,“看來不調查不行呀?”
苗主任眼中已經快噴出火了,但他也隻能是狠狠瞪了對方一眼,然後與郭老商量起來。商量的結果是,郭老給阮鈞鋼又去了電話。
電話停歇之後,現場沒了動靜,就這麼僵持起來。
過了十多分鐘,袁冬鵬給何副局長打來電話“何局,政法王書記來電話,說是讓我們配合調研,把鄭斯文案卷宗給調研組。”
“政法委文件到你那了嗎?”何副局長問道。
“沒文件呀。”
“那這就不符合程序了,出了問題誰負責?”
“王書記說是阮書記的意思。”
“誰的意思也好,也必須有手續,否則誰同意違規卷宗就要擔責。”
“老何你這……你說怎麼弄?畢竟王領導直接下話了。”電話對方的袁冬鵬顯著很是為難。
“這不亂彈琴嗎?又要違規指揮,又不出示手續。”何副局長發過牢騷之後,長噓了口悶氣,才又說“這樣吧,調閱卷宗者證件要複印,並手寫證明,以免以後我們吃瓜落,這也同樣屬於操作違規。”
“好吧,那就這樣。”袁冬鵬電話裡沒了聲音。
郭老等人自是聽到了這通通話,都不禁心中腹誹演雙簧?太幼稚了吧?
可是隨後何副局長的話卻讓這些人很不自在“出示證件交我們複印,手寫調閱說明,我們一並留存。說明上要注明是誰同意的,要寫明調閱事由。”
剛才還在小看“鄉下人”,可現在麵臨可能留下把柄這個問題,調研組成員全做了縮頭王,好幾個更是拿著手機假裝接電話。
沒想到阮鈞鋼說話還得這樣,可又絕不能一事無成而返,郭老隻得先寫了調閱說明。
苗主任等幾個法務負責人儘管很不情願,也隻得把證件暫時交由對方複印。
注意到這種情形,剛才沒能出示證件的人暗自偷笑,也給出“忘帶了”這樣的搪塞理由。
看過調閱說明,又一一比對過原件複印件,何副主任鄭重吩咐屬下存檔,然後才讓人出示了卷宗。
儘管達到了看卷目的,但這幾人心裡卻並不舒服,甚至還多少有些擔心。
“請各位這邊坐。”注意到那幾個“沒帶證件者”上前,何副局長立即進行了阻止。
奶奶的,小人得誌,你們等著。注意到自己一行人的憋屈,郭老暗暗咬牙。
一邊翻看著卷宗,郭老幾人也暗暗叫苦人證物證俱全,怎麼推翻呢?鄭少也是,為什麼都承認了,就不能再多堅持一會兒嗎?
那幾個被隔開者百無聊賴,於是大都翻看起了手機新聞。
忽然,有兩人神情一滯,隨即臉色難看起來。
旁邊幾人注意到情況有異,也立馬圍上前去,這一看也都神情沉重起來。
幾人一對眼神,然後有人乾咳,有人遞著眼色。
這幾個家夥乾什麼?不幫忙倒罷了,乾嘛還搗亂。儘管不解也不悅,但郭老還是離開座位,湊上前去。
《不法分子千裡投蟲,破壞生態法理不容》。
剛注意到這個標題,郭老先是一楞,隨即便眉頭緊皺。
這篇文章講的正是鄭斯文投害蟲一事,文中用了“鄭某某”代替,詳細講述了“鄭某某”投放害蟲的整個過程。
文章最後下了結論千裡投蟲不但直接影響了上萬人生計,不但破壞了當地農業發展大好局麵,更是嚴重破壞了當地生態,甚至嚴重影響了全東域生態布局。這是反社會、反人類的罪行,必須予以嚴肅懲處,更有必要深挖“腐肉”。
看完整篇文章,郭老不禁心頭打鼓,再看發文作者更是手心出汗。這可不是一般的記者,全是東域法律界、生物界的權威人士,他們能量巨大,甚至許多時候都是替東域大佬們發聲。
剛才在看著卷宗時,郭老還在挖空心思想著如何撈人,現在則隻想著如何脫身了。
“叮呤呤”,郭老的手機響了。
看到來電號碼,郭老臉色微變,下意識地來到牆角才接通“田主……”
不容郭老說完,手機裡已經傳出冰冷聲音“你在哪?”
“正在艾河區。”郭老應答之後,馬上壓低聲音解釋,“查鄭少卷宗時遇到了……”
手機裡出聲打斷“誰讓你們去的?瞎胡鬨。出了問題自己負責。”
“我,你……”郭老正自疑惑和不解,手機裡已沒了聲響。
稍一懵逼之後,郭老想到了原因那位一定也看見報道了。
“有緊急任務,走。”郭老講出這句話,當先走去。
其餘調研人員跟著一窩蜂走出。
“各位怎麼走了,不是還要問話嗎?”何副局長憋著笑,很熱情地追了出去。
郭老等人哪還顧得理會這些,一口氣出了辦公樓,紛紛鑽進汽車。
“嗡”,
汽車駛出區警局,郭老才心中一鬆,不過隨即也懊惱他奶奶的,現在有麻煩全不認帳了。
收到調研組逃離的消息,羅程暗自冷哼想拿老子做投名狀,虧你想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