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夢弼自樓閣向下看去,但見古木幽深處,一道人影騎著烏鴉飛了出來。
是個他的老熟人,罪魂司的陰官餘合。
宮夢弼就知道此前陰陽觀的事情有了結果了。
宮夢弼下樓開了門,道“這才多久未見,餘大人怎麼憔悴許多?”
餘合從烏鴉背上下來,這巨大的鳥便縮小形體,落在受月樓的挑起的飛簷上。
餘合看了一眼宮夢弼,問道“狐會是怎麼說出來這話的?”
宮夢弼哈哈笑了一聲,邀他上樓賞月。
月落西樓,隻彎彎一牙。受月樓受這一點新月的光,也有極為微弱的毫光。
擺上桌案蒲團,餘合跟宮夢弼對坐著,飲了一盞月露酒。
餘合確實憔悴不少,穿著得體,但總顯得疲態。
飲了一盞,便訴苦道“狐會著輯魂司捉拿了那煉陰陽二鬼的邪道,我們打開棺材,瞧著那揮之不去的怨氣,觸目驚心呐。”
“經過速報司、罪魂司、孽獄司三司會審,那邪道陰魂、陰陽二鬼的罪孽都已經查清。”
“狐會所見那九十八口棺材,隻是其中一部分,那邪道所造惡業,遠不止於此。早年跟著陰陽法王學道之時,就造下許多殺孽,後來與同門出來闖蕩,更是手黑心毒。”
餘合警告道“狐會,泰山府已經將你的名諱從文書中隱去,不會發出,但你還是要小心報複。”
宮夢弼問道“那陰陽法王是什麼來頭?”
餘合道“陰陽法王乃是四品的修行人,修行陰陽應象功,脫離死籍多年,早已不受壽算製約。甄無病對其知之甚少,我們也無從入手。年初的時候陰陽法王曾召集弟子入京,但因為甄無病本事太低,沒有叫他。”
“他有一個師弟,與他多有來往,應召前曾來看望他,二人還約定明年再見,狐會可不要掉以輕心。”
宮夢弼皺眉盤算了一陣,又舒展了眉頭,道“多謝神官指點。”
餘合擺了擺手“指點談不上,狐會擒拿此獠,彰顯乾坤正義,才是我們要謝你。”
宮夢弼道“能管卻不管,我心裡不安。”
餘合笑了起來“敬狐會一盞。”
又喝了一盞,餘合道“甄無病和陰陽二鬼都已經下了孽獄受刑,以他們的孽罪,恐怕有幾百年的苦頭吃。還有從犯王立德,也押入孽獄了,王氏宗族雖逃了人間王法,但陰德損儘,必有報應。果報當前,令人大快。”
“來,再飲一杯!”宮夢弼敬了餘合一杯。
三杯酒下肚,餘合就不再喝了。
宮夢弼也不勉強,就著明月,聊起了人間的事、陰間的事。
末了,宮夢弼向他打聽道“神官,我有一位友人亡故多年,近來卻不知為何魂魄竟有還陽返生的征兆。”
“咦?”餘合驚了一下,道“莫不是開玩笑?”
宮夢弼道“我也知此事非同小可,怎敢亂開玩笑。”
餘合沉默了一瞬,道“死了便是死了,除非府君開恩,絕無可能還陽。除非篡改死籍,乾預了陰陽。”
餘合神色凝重了起來,道“宮仙啊,你可真是總能給我找事做。”
“是誰?待我回去查一查她的死籍,便知道原委了。”
宮夢弼道“就是美人嶺的陰魂陳佳英。本是吳寧縣人,死了有十三年了。”
餘合匆匆告彆,道“狐會,我先告辭,改日……唉,我真不想再來了。”
餘合耷拉著臉,陰鬱的厲害。
宮夢弼不敢多說,加班人嘛,一點就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