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的是吳寧縣一品居的好宴席,用得是宮夢弼送的月露酒。
宮夢弼就笑道“這酒你怎麼喝到如今?”
城隍笑道“窮啊,好酒不舍得自己喝,要拿來招待客人。”
宮夢弼打趣道“過了,過了!”
城隍便愣了一下,道“過了嗎?唉,其實是殫精竭慮,不敢一醉。”
城隍給三人斟滿,道“我上任以來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怠慢,但能安穩至如今,還是三位多幫扶的緣故。來,我敬你們。”
四人便共進一杯酒,城隍又給他們斟滿,道“平日裡公務繁忙,一直沒有空與三位道友相聚,有事來煩,無事不請,是我之過,我自罰一杯。”
自罰一杯,又斟酒道“中元節多謝三位施以援手,才沒有鬨出亂子,再敬三位一杯。”
說到這個話題上,就不僅僅是宮夢弼好奇了。
姚道長也忍不住發問道“那日丟失的陰官和陰魂可找到了?”
城隍就露出幾分煩悶來,道“找到了。隻不過不是在陽間找到的,是在陰間找到的。”
法明禪師奇道“此話何解?”
城隍道“那陰官與所押解的一隊陰魂早就被捆在小船上在奈河上飄蕩,還是飄蕩到其他鬼城,被其他鬼城的人給撈起來的。而過鬼門關來人間的那一行,則有人是假冒他們的身份,盜取了他們的印信。”
“我上報上官與陰司,最終也沒有查出來那夥逃到人間的鬼物是何身份,倒是捉出來許多蠹蟲,牽連甚廣。我因為沒有及時發現,也受了上官斥責。好在事後上書得早,將功補過,才沒有其他處罰。”
宮夢弼安慰道“你按照文書交割,此事罪不在你,斥責兩句也就算了是揭過了。”
城隍道“好在如此,不然我曲某人才上任就要被扒了官服,那可真是貽笑大方了。”
宮夢弼道“城隍大人上任來儘職儘責,相信上官也看在眼中。”
曲城隍笑了一笑,沒有回應,隻是道“如今我這衙門百廢待興,隻是勉強維係。毀民心在於旦夕,得民心就不知道要多久了。”
上一任城隍將民心毀去,導致吳寧縣至今城隍的祭祀和信仰都無法恢複到從前。沒有足夠的香火,曲城隍連俸祿和軍餉都發不下來,自然不可能招攬更多的屬下。
這還是因為宮夢弼給他送來的狐狸是活的,不需要香火,隻發些銀錢,修行的時候幫忙接引些月華就夠了,不然他如今能養的兵就更少。
姚道長道“如今縣令推仁政,養民望,相信很快城隍大人這邊就會有起色了。”
曲城隍道“希望如此。如今這吳寧縣的縣令也不容易,上一任縣令、主簿等縣官貪墨賑濟之糧,縣尉私自囚禁縣令、取用印信,而後又逃走,整個縣衙的縣官沒有一個能用的。好在有一個沈家捐了主簿,靠著本地聲望幫襯著,讓他站穩腳跟。”
姚道長就道“那沈家也是上善人家,水災之時便主動賑濟,後來捐官主簿之時,所捐之銀也都用在賑災之上,雖然出身商賈,但在本地名望頗高,倒是難得。”
宮夢弼隻微微一笑,不置一詞。
這一場宴請曲城隍是十分熱絡,隻是先敬了酒之後,就再不喝了,說是酒品不行,不敢一醉。宮夢弼、姚道長和法明禪師都是修行人,也不會逼他喝酒,就聊著些奇聞異事,互相通一通消息,最後也歡快散場。
宮夢弼沒有急著回去,而是到了沈家院外,遠遠看過去,見已經起了些氣象,就心中寬慰。
夜深之時,也沒有打擾沈山的安寧,贈了他一夜好夢,宮夢弼便回轉狐狸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