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僧一時間難以相信。此前雖然有風言風語,但畢竟沒有證據。
但如今監院竟然毫不隱瞞,將三明禪師的惡行揭露,當場就有小僧禪心消退,嘔出血來。
監院垂目道“我蘭蔭寺傳承千載,但一日不如一日,與千年之前的盛景已經全然不同。方丈一心光大門楣,偏執入滅,行差踏錯,是我蘭蔭寺的不幸。”
“我蘭蔭寺欠散花天女良多,今日之後,將在金粟如來背後供奉散花天女,希望她能早脫苦海,慧心超脫。”
“我身為監院,心有愧疚,死後不入塔林,葬於摩崖石刻,為散花天女說法。”
“把這些說與你們聽,是希望你們引以為戒。禪心先行,神通其後。聲名外物,何必勞心。問心無愧,自然圓滿。”
眾僧如遭雷擊,想想珍娘來後,蘭蔭寺的聲名與富貴。想一想修行,再想一想對珍娘的困境視若無睹。
眾僧心中有虧有愧,自省自悟,道“等我死後,也葬入摩崖石刻,與散花天女誦經說法。”
小倩冷笑道“什麼葬入摩崖石刻為天女講經說法,不過是以此鎮壓姥姥罷了。”
宮夢弼不予置評,而是趁著眾僧彙聚,到了真如佛子的禪房前。
他們剛到了門口,就忽然聽到裡麵傳來溫和的聲音,道“五位客人,請進。”
小倩連忙後退,想要立刻逃走。
燕赤霞也悚然而驚,做出戒備姿態。
寧采臣和馬均濟有些發抖,小聲道“不是死了嗎?怎麼會發現我們?”
他們這樣害怕,宮夢弼卻已經推開門率先走了進去。
有他帶頭,燕赤霞、寧采臣和馬均濟緊隨其後,小倩銀牙緊咬,跺了跺腳跟了上去。
進了禪房,真如佛子果然沒死,靠在床榻上,臉色白得像紙。
真如佛子掃了一眼眾人,最後把目光落在小倩身上,露出一絲感慨來,道“像,太像了。”
小倩咬了咬牙,問道“你既然活著,為什麼沒有去見姥姥?”
真如佛子苦笑一聲,道“我沒有顏麵去見她,也沒有能力去渡她。”
小倩還要再問,但真如佛子已經不想再談,他搖了搖頭,道“幾位遠道而來,想必是被珍娘逼到此處,我送你們出去吧。”
宮夢弼道“不著急,我心中有許多的疑惑,還請佛子解答。”
真如看向他,略有一絲訝異,道“原來是狐仙,你智慧過人,還有什麼是沒有看破的嗎?”
宮夢弼道“隻是想印證一下心中所想。”
真如便道“請。”
宮夢弼捋一捋思緒道“你們師徒三人,真是孽緣。”
真如神色黯然,道“確實如此。”
宮夢弼道“可惜渡人者不能自渡,這才是最諷刺的事情。三明禪師想渡你,你想渡三明禪師。隻有可憐的珍娘在其中受苦,所以你才不敢見她,才以佛心補償她,令她死而複生,對不對?”
真如定定地看著宮夢弼,歎道“狐仙,你看得這樣通透,要怎麼去麵對人世間的一切?”
宮夢弼道“唯真而已,唯誠而已。”
真如道“好個唯真唯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