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並非是婺江孕育的天生神靈,但自身的神職係在婺江之上,婺江水枯,他也討不了好。
若應祭祀降雨,隻恐水越來越少,反而自己先遭受不住,於是便不再回應祭祀。
官府香稅收了,水府供品拿了,卻沒有雨降下來。
眼見禾苗枯死,農田乾裂,百姓哪裡坐得住。
原本又水,還能見得著希望,如今斷了雨,又被搜刮一番,誰還能受得了。
官差再來收香稅,立刻就激起民憤,起了民變,生了一場衝突。
死了人,便生了怨氣和戾氣,整個金華,便都生出一種劫氣來。
張太守親自舉辦了一場大祭,來往水府,請婺江水神開恩。
張太守不是傻子,他是想搜刮錢財,但還不想把事情鬨大。若是鬨得民怨沸騰,乃至民變造反,那就收不了場,要把官運斷送在這裡了。
於是便親自領萬民祭祀,想求婺江水神下雨。
婺江水神不肯接受祭祀,便叫來宮夢弼,道“水月,太守在岸上祭祀我,你去幫我回絕了。”
宮夢弼道“這太守,乃是攜民意相逼,陷主公於不義。”
婺江水神歎了一口氣,道“婺江之水也越發少了,再下雨,我等水族又如何生存?”
宮夢弼道“主公放心,我這便絕了他的念頭。”
婺江水神猶豫了一下,道“不要做得太過。”
宮夢弼笑道“主公放心,我心中有數。”
他出了水府,果然見烈日之下,張太守站在祭台邊,汗水止不住地流淌。儘管身邊為他掌扇的人已經在拚命搖著扇子,但這烈日之下,哪裡有什麼用處。
祭台上燃起香燭,擺上供品,禱文還沒有念出口,便不知從何處起了一陣風來。
張太守大喜,道“婺江水神還是給我麵子的。”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僵在臉上。
祭台上的香燭一瞬間儘數熄滅,風隨便後停住,儼然已經表露了水神的態度。
酷暑難當的天,張太守卻覺得手腳冰涼了起來。
等候著祭祀的百姓見了這樣的場景,立刻止不住的議論起來。
祭祀的郡官、縣官都看向張太守,張太守強撐著道“再祭!”
香燭被點燃,但下一刻,便再度熄滅。
張太守臉色立刻陰沉起來,不肯相信,再道“再祭!”
這一次,火折子還沒有伸過去,大風便卷過來,將祭品掃得一地都是。
張太守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百姓嘩然。
“這是為何?為何神靈不受?”
“不是說交了香稅就可以祭祀,不是說祭品足夠就能下雨?”
“賊神!”
張太守隻覺得太陽穴突突地發疼,一句話沒有說,便先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