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夢弼笑了起來,“好了,不必這樣嘴甜。”
他將一個玉匣遞給康文,道“這個轉交李踏雲,我得先走了。”
康文萬福道“恭送先生。”
宮夢弼點了點頭,便化作煙雲消失。
待他離開,康文看著玉匣,空握一拳,道“李踏雲呀李踏雲,你就隻能做師弟!”
康文和李踏雲的明爭暗鬥從未停止,目前來說,還是康文在前。
宮夢弼去西麻山之前回了一趟無還峰,無還峰如今空空蕩蕩,受月樓前倒是乾乾淨淨,是有人經常打掃。
宮夢弼知道是施花幾個兄弟姐妹時常帶著小狐狸來受月樓前玩耍。
受月樓有宮夢弼所設的狐祭之術,每日凝聚月華,有助於狐狸修行。
花、酒、詩、茶幾個常常帶著入雲峰的小狐狸來受月樓前修行,作為回報,也將受月樓前後的雜草清理得十分乾淨,將宮夢弼以前種在無還峰的香草、香花也打理得僅僅有條。
宮夢弼喟歎一聲,去無還峰,沒有與花酒詩茶見麵,隻是在施婆婆的墓前敬了一捧花。
斯人已逝,但音容宛在。
風吹過入雲峰,將山間雲霧扯成一條白練,施婆婆的墓前已經空無一人,隻有幾朵夏花隨風搖擺。
不過等下一次花、酒、詩、茶帶著小狐狸去無還峰的時候,受月樓的大門會為他們敞開,樓中凝聚的月露,也會由他們取用。
宮夢弼這不稱職的兄長,也隻能在這些小地方幫幫他們了。
再臨西麻山,相較於上一次遠觀,宮夢弼就能看到更多的東西了。
西麻山草木青青,卻帶著難以言喻的沉鬱。
桑樹、柳樹、槐樹、楊樹成片相連,結成陣勢,是髑髏神所說的生、老、病、死四種苦厄。
而在苦厄中沉淪的,都是那些可憐的陰魂。
整座西麻山明明生機勃勃,卻顯露著地獄一般荒蕪的氣息,那一個個困在西麻山的枯骨陰魂,是吊死在焦枯樹枝上的鬼魅,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再往深處,便是西麻山成片的建築和更加陰沉的氣息,仿佛一條蟠踞的黑色大蛇,流著貪婪的涎水。
宮夢弼敲了敲髑髏神,道“走吧,上山。”
髑髏神低笑一聲,似乎有幾分怨毒,又有幾分感慨,“上山!”
宮夢弼向西麻山走去,一步跨出,便已經化作一個麵色蒼白如紙、雙眼空洞無神的年輕人。
幽明異路,狐在幽明之間。
這年輕人長得並不英俊,平平無奇,除了一身的死氣,沒有什麼特彆之處。
髑髏神如同小巧的掛墜在宮夢弼的腰上晃蕩,一雙小小的眼睛露出青幽幽的顏色,好似兩顆寶石一般。
狐仙上門,肯定會帶來好運吧。
髑髏神上下頜張開又合攏,仿佛在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