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夢弼道“神君,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
白骨神君抬頭看向天上的月影,一瞬間隻覺得不寒而栗,仿佛他早已失去的心臟又長了出來,頭顱之中有什麼東西在怦怦跳動,隨時就要從他頭顱之中鑽出來。
宮夢弼的赤色大氅如同火焰一般燃燒著,他的眼中無比冷漠,無比凶殘。
“太陰奪魂!”
天上的月影忽地產生了無與倫比的吸攝的力量,這力量不針對死物,唯有一切靈神,都是他的渴求之物。
強撐著沒有被明月嚇走的白骨魔不由自主向天穹中飛去,但飛到空中,才發現隻有靈神出竅,那本可作為憑依的白骨,一瞬間便失去力量,化作一堆死物。
“不!”
“神君救我!”
無數陰鬼邪靈如同倒飛的黑色雨水,被月影奪走。
宮夢弼看向白骨神君,輕輕點地,便忽地竄到白骨神君麵前,伸手朝白骨神君的麵門摸去。
白骨神君嚇得亡魂皆冒,周身白骨鎧甲如同活了過來,聚斂在他的頭顱之上,化作盔甲。
卻在宮夢弼一撫之下,劈裡啪啦掉落一地,當中的陰靈已然被宮夢弼奪走。
白骨神君一劍斬向宮夢弼,白骨魔劍穿過宮夢弼的身體,卻如同砍在了霧氣上,化作兩截的宮夢弼重新聚攏,再次朝白骨神君撲了過來。
這一次,不僅僅是他撲了過來,從他背後,十二個月光凝聚的影子一同走來,這些影子並非全然人形,而是神相。
或是獸身鳥首,或是鳥身方麵,或是頂生二角,或是身披甲胄。
這十二個月神法相向白骨神君撲了過來,十二種月相懸在他們腦後,隻一瞬間,白骨神君便感到自己的魂魄都要被撕扯成碎片。
他怒吼一聲,腳下白骨海如同火山噴發,地動山搖,化作滔天巨浪,將他護在其中,燃燒的魔火將整片白骨海化作怨氣衝天的火海。
但這火海卻沒有向宮夢弼撲來,而是當空一卷,將一部分飛起的陰靈卷走,而後一個浪頭,朝金庭大仙相反的方向打了過去。
潮汐退去,白骨神君駕馭著白骨海逃走了。
帶走了一部分白骨魔,一部分陰靈,留下空蕩蕩的白骨城,逃走了。
不是神君懼怕,實在是這行太陰法的人太過克製他了。月神伏魔,使其不能聚眾,月孛奪魂,更是乾脆連他的魂魄都要收走。
白骨神君是從死中求活而來,知曉魂魄離體是什麼感覺,更不願麵對恐懼。
那不知是何來曆的屍骸雖然寶貴,但白骨神君自己活著,才更重要。
宮夢弼看著白骨神君逃之夭夭,反而鬆了一口氣。
宮夢弼道行有限,境界是夠了,法力卻不夠。不是不想把白骨神君的靈神抽出來,是做不到。
若是可以做到,他已經出手了。白骨神君自己察覺不到,但宮夢弼卻看得清楚。
他盜取了南王屍骸的靈氣,不管南王是否有意庇護,還是無意為之,都在他身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跡。雖然是盜取,但他確實得到了遺澤。
南王的骸骨靈氣熔煉在他的骨骼之中,保護了他的靈神。宮夢弼能撼動他的魂魄,卻沒有辦法咒殺他的魂魄。
除非打破他的頭顱。
而打破他的頭顱,宮夢弼隻有一種方法,便是蒼龍抵角,以遊光劍去斬。
但他藏鋒已久,不是為了斬白骨神君的。
趕走白骨神君,已經達成了南王托付的一個目標,不必強求了。
宮夢弼站在白骨城中,天上的月影收攏了,他腦後的月影沉了下去,又變成明月相。
白骨海已經不在了。
雖然還是遍地屍骸,但白骨神君走的時候,並沒有忘記帶走自己苦心經營的白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