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聊齋開始做狐仙!
金庭大仙的殺氣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他淩駕於那生冷的水輪之上,水波在這漆黑的夜裡照亮不了虛空,隻能照見他的金色的眼睛,披散的白發,身後無窮無儘的影子,以及影子深處如龍如蛇一般遊走的尾巴。觀
申軼男隻覺得渾身被刺得生疼,分明沒有受到攻擊,卻已經感覺被無孔不入的寒風侵襲了。
她腳下升起一朵一朵的蓮花,共有五色,乃是歸一大陣聚攏所化,蒙蒙灰氣之中衍化五行五色蓮花,在她周身搖曳,將她護在其中。
收元道尊手托寶珠,立在虛空中,目視金庭大仙,手中混元寶珠旋轉著,忽地率先出手,並指為劍,那歸一大陣當中忽地卷起兩道淩空劍氣,猛地掃向金庭大仙。
這灰蒙蒙的劍氣沒有一絲寒光,從虛空中蕩過去,擋在劍氣前的猖神也好、教眾也罷,都忽地化為枯骨、煙塵,化作這兩道劍氣的尾翼,直撲金庭大仙而去。
金庭大仙一拍身下水輪,這生冷的水輪便生出冰冷徹骨的神光,掃向那兩道劍氣。
虛空之中霜花飛舞,神光同劍氣照在一處,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銷蝕地聲響。
好似滾油潑在冰水裡,寒冰碎裂的脆響聲、元氣破裂的爆碎聲、劇毒銷蝕的尖嘯聲混在一起,火龍尖的虛空中都生出一朵慘白的煙雲,交雜著令人恐懼的怪響。觀
周遭的猖神和教眾四散而逃,那劍氣與神光的餘波擊穿了大地,攪動著虛空,遍地都是寒霜和黑煙。
申軼男五朵蓮花護住周身,在歸一大陣穿梭起來,歸一大陣生出煙雲蓮花,托在她的腳下,令她身形變幻,猶如幻影。
隻是一瞬間,便生出諸多殘影,撲到金庭大仙的麵前。
她的雙手在虛空當中變幻法印,仿佛穿花蝴蝶,調動著歸一大陣的力量,也調動著收元道尊的力量,更調動著天地之力,最後歸於一掌,由歸一大陣乍起煙霞托舉著她,讓她高高躍起,足下生煙,猛地朝金庭大仙麵前拍了過來。
金庭大仙顯化神魔之相,高大巍峨,伸手一抓,將身下的水輪抓到身前,朝申軼男拍了過去。
申軼男一掌拍在那冰冷的水輪之上,生鐵一般的水輪之上波濤翻湧,隨著她一掌擊出,不住地震顫起來。
水輪之中似乎藏著一個波濤世界,被申軼男一掌打得浪潮翻湧,生出種種漩渦暗流,朝金庭大仙砸了過去。觀
金庭大仙身後五道長尾刺入虛空,抱著那水輪陷入雪白的長尾之中,便經由那長尾,將剩下的力道卸在虛空中,掃出白色的氣浪,化作颶風,向四周蔓延。
那金眸的魔神懷抱水輪,嘲弄地看著申軼男,道“你還能再來嗎?”
申軼男一掌拍在水輪之上,便被水輪反震而回,倒飛入歸一大陣之中,被一層又一層的五色蓮花托住,重新站穩。
申軼男看向收元道尊,冷笑一聲,道“道尊,殺光這些猖神,我來拖住這狐妖。”
金眸鬼神微微色變,道“休想!”
收元道尊已然行動起來,對金庭大仙不管不顧,祭起手中混元珠,當空砸向那些猖神。
那些猖神正與收元教的教眾廝殺在一起,收元教的教眾雖然借著神力,卻依舊寡不敵眾,被人數遠超猖神打得節節敗退,死傷慘重。觀
但是收元道尊一枚法珠當空落下,便如同須彌山傾,當場便將大量的猖神煉成飛灰。
水部將軍目眥欲裂,化作蛟龍朝鄒錦撕咬了過來。
鄒錦煙袋鍋護身,煙氣化作一隻隻大手,將水部將軍攔下,讓他無法脫身主陣。
猖神一死,五通大陣的力量便弱了下來。
要是放任不管,隻怕幾個回合,便要把這些猖神的軍陣衝散,屠殺一空。
金庭大仙並未去救援猖神,而是以魔神之身抓起水輪,猛地朝申軼男砸了過來。
他十分清楚,歸一大陣也好,收元道尊也罷,主陣之人都是申軼男。沒有收元道尊相助,申軼男抵擋不住,自然隻能令收元道尊回援。觀
申軼男周身五朵蓮花猛地飛起,如同五個傘蓋一般,抵在空中。
收元道尊周身神光流轉,歸一大陣、收元教眾、申軼男,乃至鄒錦,都猶如一體,加持在五色蓮花上,將水輪托住,不能寸進。
金庭大仙緊隨其後,鬆綠的衣袍遮天蔽日,當中飛出一道神刀,斬向申軼男。
申軼男笑了一聲,摘下金冠,那墜著珠寶奇珍的金冠衝出一道金色靈光,將太陰斬神刀擋住。
一道刀光碎裂成晶虹,申軼男屏息凝神,看向那遮天蔽日的鬆綠衣雲。
果然,下一刻,那煙雲當中便飛出十二道彎刃,帶著森寒的光芒,闖入她的眼簾,也寒星一般刺入她的靈神。
申軼男隻覺得雙目一痛,目不能視,耳不能聞,周遭一切都在離她而去,她陷入一片純白的寒芒之中,要隨著這寒芒灰飛煙滅。觀
手中金冠的奇光攔在申軼男麵前,十二道神刀猶如十二月並行,虛空一繞。
隻聽一聲脆響,這金冠並猛地碎裂開來。
也就是這一瞬間,申軼男的靈神終於掙脫了影響,那寒光落在麵前,幾乎刺入她的顱骨,她終於反應過來,雪白的衣衫當中湧出無法計量的灰色氣流,將她一卷,便消失在神刀之下。
而後灰氣搖擺,落在金庭大仙遠處,申軼男全須全尾,避開了神刀。
她驚魂未定,從死亡的邊線上擦過,卻也不由得不讚歎金庭大仙的神通,道“好本事!”
她毫不心疼地將手中金冠的碎片擲在地上,看著金庭大仙,卻也有幾分得意,道“但你要輸了!”
五通大陣的力量在不斷衰弱。觀
被金庭大仙狂風暴雨一般的神通攻擊著,申軼男並非沒有借助收元道尊的力量,收元道尊更沒有坐視她受傷。
相反,為了抵擋金庭大仙,申軼男無時無刻不在借助歸一大陣和收元道尊的力量。
收元道尊也難免法力凝滯、衰弱,可即便如此,他仍舊有餘力衝入猖神當中,殺得猖神血肉橫飛。
金庭大仙立刻明白了症結所在。
並非是五通大陣不如歸一大陣,而是金庭大仙並不能像申軼男一樣與五通大陣融為一體。
金庭大仙不修五通大法,固然能借著猖神的力量轉動水輪,生出無窮法力,卻做不到申軼男這樣運使由心。
申軼男可以在一瞬間借來歸一大陣的法力,又一瞬間歸還回去,便如同呼吸起伏一般,不會有任何凝滯。觀
即便被金庭大仙牽扯,也不影響收元道尊大殺四方。
而金庭大仙是以道法、以虎符去借五通大陣的力量,他借走了神力,眾猖神便不能護住自身,若是歸還,他自身便力量大降。
金庭大仙心念電轉,便已經想明白了一切。
但實際上,他隻是目光掃過戰場,發覺自己定下的指標已經將要達成,再任由收元道尊殺下去反而不美。
他忽地將水輪一推,這仿佛大磨盤一般的水輪便忽地散為水花,散入五通大陣當中。
金庭大仙虎符一指,水部將軍便頓時生出無窮神力,龍身一卷,張口吐出碧色的洪流,衝刷在鄒錦身上。
鄒錦一時不防,被洪流衝在身上,頓時周身麻痹、法力僵化、氣血凝滯,不斷衰敗下去。觀
水部將軍龍尾一拍,便猛地將鄒錦肉身打得粉碎,千鈞一發之際,鄒錦靈神猛地遁出體外,寄托在煙袋鍋上,朝歸一大陣深處飛去。
水部將軍也來不及去追,而是合身一撲,融入了五通大陣當中。
金庭大仙授下權柄,水部將軍便頃刻間凝聚起了五通大陣,滾滾水氣彌漫,水輪重新轉動,將收元道尊祭起的混元珠托住,讓其無法下落。
收元道尊立在虛空,手托混元珠,半眯著雙眼,嘲笑道“慈不掌兵,婦人之仁,這狐妖果然道行淺薄。”
申軼男亦看向金庭大仙,目光閃爍著,露出些許驚起的神色,道“你竟然為了保他們舍了陣法之利?”
金庭大仙的鬼神之相在坍塌,鬼神之力本就是借著大陣而來的,此刻歸還在陣中,便露出金庭大仙的本相來。
那高大的神相化作煙雲,那白色的雲氣和鬆綠的雲氣混合著,聚攏在一起,化作金庭大仙的衣衫,他那金色的眼睛從白雲當中亮起,看著申軼男,便緩緩笑道“便是沒有陣法之利,你也不是我的對手。”觀
申軼男道“何必強撐,我說了,你拿不下我們。若是憑借陣法相鬥,也許最終我們會輸,但你舍了陣法,便再也不可能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