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聊齋開始做狐仙!
老法師那佝僂的身軀並不挺拔,但在宮夢弼的感知之中,那如同旭日東升的暖意中,孚佑帝君降臨了。
宮夢弼無法分辨這是帝君的投下的一縷神念還是帝君本尊,因為帝君的境界,無論是神念還是本尊,都如同淵海。
站在海邊的人,無法分辨大海本身的度量。
老法師原本混濁的雙眼忽然變得清澈透亮起來,他身後顯化出孚佑帝君的法相,看了一眼宮夢弼,目中似有幾分笑意。
又看向虛空之中,而後便輕輕笑了一聲,道“我原以為是故人轉劫,原來是移花接木。”
“小狐狸,我隻能助你一劍,我這老邁之軀,也隻擔得起這一劍。”
宮夢弼天揖見禮,道“有勞帝君。”
宮夢弼抬起頭看向虛空,目光炯炯有神,那是狐狸捕獵時目露的凶光。
老法師不能飛縱,帝君在身,也不必飛縱,隻伸手點在法劍上,這法劍便消失無蹤了。
無垠蒼穹,忽有大日東升。
那被元明先生拚死纏住的鬼神察覺到了身後的變故,揮手一道神焰落在元明先生身上,便逼得他不得不遠遁而逃。
那鬼神轉過身來,便見到了老法師伸手點來的這一劍。
這一劍似乎是從天上來的,像是大日東升,更像是天光乍破,神劍無形,當頭向這鬼神斬來。
這是天來一劍,滾滾純陽真炁更借天罡驅魔神力,洞徹九幽十地,誅滅妖鬼邪奸。
那鬼神周身寒毛聳立,心念如同被利刃刺穿,大叫一聲,毫不猶豫奮起根基,運轉五輪法,身後華光轉動,神輪擋在身前。
但是隻聽一聲碎玉一般的聲音響起,那神輪化作百千碎片四散而飛,那神劍來勢不止,再度向前。
那鬼神五麵驚惶,身上亮起五光,儘數加持在眉心赤珠之中。
正麵的眉心猛地裂開,猶如一隻眼睛,那赤珠便是眼瞳,照出無邊赤光,死死抵在身前。
神劍之光與赤珠之光抵在一處,整個天空都化作半麵赤色,半麵金色。
純陽神劍破開赤珠之光,不斷往前。
那鬼神被逼得不斷後退,周身崩裂,已經用儘上三品的全力。
他眉心赤珠從眼睛一般的裂隙中鑽出來,如同大日一般纏繞著紫煙赤焰,牢牢擋在身前,不敢有絲毫懈怠。
但凡有絲毫錯漏,便會死在這一劍之下。
那鬼神周身火焰熊熊,那是他無法控製的法力在四處逸散。他五麵猙獰,目眥欲裂,已經難以相持,下一刻,就要斃命於此。
劉法師的劍指指著那鬼神,隻有一步之遙,便要斬開日珠,將那鬼神斬於劍下,卻忽然歎了一口氣,看向宮夢弼,道“看你的了。”
宮夢弼看向老法師,這老頭子頭發花白,滿臉都是風霜與溝壑。他的眼睛明亮有神,但軀殼確實是太老了——又或者說,這老頭子原本的本事實在是太弱了。
即便是帝君神念降下,助他一臂之力,也要他拿得起四兩重,才能撥得動千斤力。
宮夢弼沒有怨言,心懷感恩,再度揖禮相送。
帝君離開了。
老法師眼中的神光暗淡下去,“哎喲”一聲,跌坐在地上,問道“帝君來了嗎?帝君來了吧?”
宮夢弼沒有答話,隨著帝君離開,那純陽一劍的力道也緩緩消散,最終還為法劍的本相,從虛空中筆直墜落。
那鬼神劫後餘生,法力大損,日珠光芒暗淡,帶著淡薄的煙氣,好似赤色的香爐一般浮在虛空之中,被那鬼神捧在手中,重新收回眉心。
那鬼神心頭得意,本該大笑,卻麵容扭曲,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看向老法師。
他當然認得,這是姑蘇福濟觀的那位劉法師。當初他們極為忌憚這位劉法師,因此派金庭大仙除掉了這個禍患。
他們親眼所見,這劉法師已然死去,安葬在墓園之中。但此刻這本該死於金庭大仙之手的劉法師竟然死而複生,請來孚佑帝君,幾乎將他們一劍斬殺。
“金庭……”
“金庭!”
“為何負我!”
那鬼神五張麵孔都扭曲起來,露出一種憤怒、羞惱、哀慟的神色,他一步踏出,便跨越虛空,直奔宮夢弼而來,逼問道“金庭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