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院長膽大包天,不僅僅是冒領天狐院的功德,更是拿天狐院的錢糧去謀取私利。名義上是狐子院,但其實摩雲堡就是蘇家堡,除了蘇家的狐狸,剩下的狐子就是家奴。
蘇氏招募狐子的時候說的是蘇家狐仙開恩,不吝教授法術,但要認蘇院長為主,聽從驅使。摩雲堡的狐子進來之後就不曾見過狐書,更不知道天狐院和狐子院有這樣的恩德,一切都是狐先生說什麼就是什麼,而狐先生本就是蘇家的家臣。
心係狐子的胡博士越查越是憤怒,並非是他有多在意野狐,而是他絕不能容忍蘇院長這樣盜取神女功德,玷汙天狐院威名的事情發生。
四大世家之中,唯有胡氏與天狐院和神女的聯係最為緊密,儘管這種聯係早就在世事易變之中逐漸變質,但要論誰最需要天狐院,誰最需要神女,誰最不能容忍天狐院受損,還是胡氏。胡家先祖都是蒙神女點化的野狐,借著天狐院才成了世家,因此對神女的感情最為複雜,並非三言兩語就能說儘。
宮夢弼隻是點破便不再多嘴,隻要目的達到,他並不在意這功績落在誰手裡。
純婉儀緩步走到宮夢弼身邊,輕聲道:“我今日便知明甫先生所言不虛。”
宮夢弼看向這美麗的狐女,她眉眼間有著柔情,滿含笑意,讓人心喜。
純婉儀道:“明甫先生說沒有人生來便是奴婢,哪怕野狐如草,但隻要有一點機會,都會不斷萌發。隻要開闊眼界,給予機會,以天地之開闊來和江湖之深遠來來教化,野狐一樣可以成仙。”
“明甫先生雖然是野狐出身,但天資聰穎,是道骨仙胚,並不會被出身限製,並不能與其他野狐一概而論。但今日見這些被蘇院長圈養的野狐,哪怕被誆騙做了家奴,卻也仍有問道的氣性,才可以說明野狐確實可堪教化。”
宮夢弼含笑道:“能得純姑娘這樣的評語,這些狐子也未來可期了。”
純婉儀目光溫婉帶著歉意,道:“其實我應該向明甫先生賠禮道歉。”
“這從何說起?”
“當年我便曾去吳寧縣狐子院拜訪,請教建院之事,但一直到如今都不曾著手去做。”
宮夢弼笑了一聲,道:“這有什麼好道歉的,彆人倒也罷了,婉儀姑娘是純氏明珠,除非在外開府,否則哪裡有機會籌建狐子院。”
“沒有開府隻是其中一個原因。”純婉儀攏了攏耳鬢的發絲,自我譴責道:“是我心中有成見。”
“成見?”
“你是與眾不同的,我想明甫先生應該不會否認這一點。但其他野狐並非如此,就我所見,多數野狐都繞不開貪懶饞滑,並沒有什麼遠見。天狐院本身就是一層篩選,隻有考入天狐院,才有與我等為伍,共求仙道的資格,出此之外,都是不可造就之才,費勁心思,又有幾分作用呢?”純婉儀看向宮夢弼,為自己話裡的冒犯致以歉意一笑。
“所以哪怕是當日去過吳寧縣狐子院,我當時也沒有改變自己的觀點。你可以教化狐子,並非因為狐子可堪教化,而是因為你有這樣的手段和能力。但這些年來,考入天狐院的野狐真的變多了,其中也有其他狐子院教出來的可造之材。”
“由此,我才知道自己心中成見之深,所以知道了巡查之事以後,雖然我不是巡查使,但我也仍舊懇請隨行隨侍,就是為了親眼去看,親耳去聽。”純婉儀目中閃爍著雀躍的光,展顏笑道:“知道明甫先生也是巡查使以後我著實驚喜,你是其中大家,必不讓我空手而歸。”
宮夢弼笑道:“純姑娘若有興趣,我自然知無不言。”
純婉儀盈盈拜道:“多謝明甫先生不計前嫌。”
宮夢弼將她扶起,道:“純姑娘是純氏明珠,願意支持野狐建院,我求之不得,哪裡有前嫌一說。”
純婉儀是做了功課來的,見宮夢弼沒有抗拒的意思,當即就狐子院巡查之中遇到的問題向宮夢弼請教起來。
她確實不是說說而已,純氏明珠並非深閨之中的金絲雀,也不是一心修行的狐坤道,眼界她是有的,世情也是懂的,許多地方一點即透。
聰明伶俐、溫婉可人,即是明知道她在用些取悅人的手段,但這種恰到好處的手段非但不會讓人覺得曲意逢迎,反而會讓人覺得被重視了。
女人肯不肯用心思,男人哪裡看不出來呢?這樣的狐女,難怪蘇院長隻是與她說說話,就已經心生欽慕了。
因為蘇院長胡鬨的作為,巡查使一時半會是走不開了。把蘇院長及其家臣,也就是所謂的狐先生們儘數抓捕,單獨審問,又走訪狐子,兩相對照,錄下種種罪狀。
這些罪狀上呈天狐院,立刻就驚動了胡院丞。都無需荀祭酒發難,胡院丞便已經組織一批天狐院仙官接管了摩雲堡狐子院,並根據蘇院長供述,問責蘇氏。
這必定是個高高抬起輕輕落下的問罪,最好的結果也無非是蘇院長被推出來做棄子,動不了蘇氏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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