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幾人,都是從小金尊玉貴長大的,什麼好的稀罕的東西沒見過?可這東西是啥,一時間,還真沒人知道。
每年的朝花宴上,京都的貴婦貴女們總能大開眼界,看到一兩樣從未見過的好物。
“這叫香沐液,洗發用的。用它洗過的頭發,又乾淨又順滑。是南洋皇室的專用品。”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在眾人身後響起。
眾人扭頭一看,見身後站著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眉眼大氣,一身颯爽之氣。正是南國夫人的長女,孫銀柳。
“這是隨我家商號寶船前日裡才運回來的。你們且拿去試試,要是用得順心,回頭我再送些給你們。”
孫銀柳說話利落乾脆,她從小跟著國南夫人經商。雖大不了沈灼她們幾歲,但處事的風格已經十分老練。
孫銀柳的話說得很謙虛,可眾人都知道,這定是好東西。能讓南國夫人在朝花宴上顯擺的,自然是極品中的極品!
京都世家中喜歡南國夫人的寥寥無幾,但沈灼卻覺得她是個奇女子。
據傳南國夫人婚後沒幾年,她的夫君孫丞言便想納妾。南國夫人沒二話,直言道“想納妾沒問題,拿錢來買名額就行,想納多少女人都行。”
然後,她就拿出算盤一通撥弄,算好賬後,告訴孫丞言,每納一妾,需一次性給她一千兩銀子,若妾要生子,則再追加五百兩。此後每年,妾都要交二百兩生活費,按年利五分計滾利。若子再生孫,則另計。
孫丞言聽完後,也拿起算盤撥弄了一番,然後便默默出了南國夫人的賬房,徹底絕了納妾的念頭。
前一世,孫丞言至死,也隻有南國夫人一個女人。沈灼記得他和南國夫人一起死在南國,死在南國夫人的六十歲壽宴上。
而麵前這個笑靨如花,自信從容的女子和她兩個兄長,也一並死在那場壽宴上。在那兩年之後,南國夫人的名號下就換了人。
沈灼不禁唏噓。
如今眼前奢華無儘,有誰能料十五年後那樣的悲劇落幕?
沈灼心情有些低落,沒在“茗園”待多久,便告辭離開了。
“郡主,沈四走了。”韓萍萍一直暗中留意著沈灼的動靜。
“你從後門出去,通知人跟著。”韓芝芝衝韓萍萍道。
韋茜兩眼光一閃,忙道“我們也走,跟著去看看。”
“郡主,彆去。”韓芝芝按住了韋茜,“她前腳剛走,我們後腳跟著出去,很容易引人懷疑的。”
“你什麼意思,不跟著去看個結果?”韋茜一甩手,發脾氣道,“那怎麼行!我要親眼看她倒大黴。”
說罷,韋茜大步往門外走去。韓芝芝無法,隻好快步跟上。
蕭清蘊遠遠瞥見韋茜急匆匆的背影,轉頭吩咐隨行的侍女“燕十三,回去通知阿兄,韋茜準備動手了。”
韋茜一上馬車,便連聲催促駕車的內侍,讓他緊跟沈府的馬車。
當韋茜乘坐的馬車消失在道路拐角處,一輛一直停在“苑園”大門的騾車,也晃晃悠悠動了。
沈灼坐在馬車裡,腦裡閃過前世友人的結局蕭玉淑被流放,陸婉兒去了南疆,張靜宜難產死了,孟清蓮進了教坊,隻有溫明芸好些,成了一品誥命夫人。
在帝位更迭的爭鬥中,處於權力頂端的家族,誰又能幸免?
今日多有榮耀,日後就有多淒慘。獨善其身的,又有幾人?
沈灼不禁悲從中來。
“砰~~~”地一聲響。
沈府的馬車被什麼衝撞了,隨後有尖厲的哭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