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是魔鬼!
蕭屹很少喝藥,覺得苦。
從小到大,蕭屹若是有小傷小病,通常是扛一扛就過了。
可蕭屹卻總覺得在哪裡,有過這麼個人,會堵著房門讓他喝藥。不喝不讓走,然後喝完了藥,就有很甜的糖,還有很香很軟的唇。
是在哪裡呢?
蕭屹心一悸,猛地睜開眼,人也清醒過來。
他發現自己躺在興德宮的寢殿內,身邊隻有薑寧正端著碗藥,小心翼翼討好地哄著他“殿下,您還是喝口藥吧。服了藥,頭上的腫消得快。”
之前的記憶悉數回籠,蕭屹想起來了。
自己接到虎頭的消息,跟著一小乞丐去了平昌坊外的一處暗巷。本以為是去對韋茜英雄救美來著,不曾想差點成了助紂為虐。
後來他把張老七幾人交給了城防,替韋茜善了後,最後護著她回了宮。
回想著從張老七口中聽到的供詞,蕭屹暗暗皺眉。韋茜看上去年紀不大,不想心思卻狠毒,沒在宮裡住幾年,卻把後宮女子的陰私手段學了通透。
難怪曲墨然說韋茜不能娶。此人真是又毒又蠢。狠毒他尚可忍,但蠢這一項,絕不能忍,日後隱患太大。
哪怕有藤甲軍加持,也不行。
蕭屹心裡默默地給“韋茜”畫了個叉。
一雙又大又亮,滿是怒氣的雙眸,不停在蕭屹腦裡回閃。
蕭屹摸了摸頭上的傷口,“嘶~”還真疼。
蕭屹有些疑惑,這沈家四小姐,貌似對自己格外有恨意?
沈灼一生氣,能動手,就絕不會動口。
不過在前世,沈灼極少對蕭屹動手,因為愛屋及烏,她實在是太喜歡蕭屹那張臉。光是看著,就很開心。
元景十七年的天盛王朝,政通人和,百業興旺,整個大陸,都充滿著欣欣向榮的生機。
若說有什麼缺憾,那就是朝中眾人漸漸發現,元景帝蕭屹啥都好,就是有點瘋症,時不時地發作。
這瘋症,不知因何而起,隻知一旦發作,蕭屹的脾氣便格外乖戾,而且喜怒無常。
這些年,天盛在海上的商貿得到了極大的發展,與海外諸國往來日益頻繁。
東海之外的塞斯國,派遣使臣來天盛朝聖,並帶來一稀罕物獻與蕭屹。
那是一麵鏡子,約一人來高,非是銅鏡,而是玻璃所製。其鏡麵光潔異常,所照之物在鏡中纖毫畢現,宛如倒影。
這麵玻璃鏡很得蕭屹的喜歡,他將其放在禦書房內,時時可正衣冠。
一日,蕭屹在玻璃鏡前站了良久。
“拿修麵刀來。”
薑寧忙讓人找來修麵刀,放置於銀盤內,雙手遞上。
“陛下,可需找人來伺候修麵?”
蕭屹搖搖頭,他接過修麵刀,然後仔細地,一根一根將精心打理過的胡須剃光了。
薑寧大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以頭搶地,連聲道“陛下,使不得,使不得呀~~~”
自古以來,都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天盛男子成年以後,可修剪胡須,但不能剃除。
剃須是大不孝,也是大不敬。
“啪!”
蕭屹將修麵刀扔回銀盤裡,又站在鏡前端詳了許久,滿意地點點頭。
“有何使不得的?”蕭屹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