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玉無雙輕佻的調笑,吳通判有些招架不住,手腳都僵硬了。但顯然,這種情形他不是第一次遇上。他低下頭,不敢看玉無雙,隻拱了拱手道“玉掌櫃言重了,下官的話想必掌櫃剛才已聽到,那,那下官就告辭了。”
“哎呀~~~奴家耳背,吳大人剛才說什麼了?要不,再給奴家說一次?”
玉無雙細腰微扭,身段妖嬈地走過來。走到吳通判近前,吐氣如蘭地輕笑著“大人,你不妨進店來,詳細說與奴家聽~~~”
“奴家店裡就算有老虎,見著大人這等俊俏的後生,那也是不忍心吃的”一雙纖纖的玉手,說著就要往吳通判光潤的臉上摸去。
其實吳通判長相很普通,隻在是漠北風沙之地,被眾多粗獷的漢子一襯托,倒顯出一絲雋秀來。
吳通判嚇得往邊上一跳,然後往旁小跑逃走,口裡直嚷“將軍,將軍~~~”,就差再加“救命”二字。
“他是我看上的人,掌櫃的,你就彆打他主意了。”忽地,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噠,噠,噠”一陣馬蹄從街角處傳來。隻見一匹棗紅色的駿馬緩步走來,馬背上端坐一男子,全身甲胄,高大威猛。
吳通判一見此人,像是見著了救星,三步並二步,便衝到他的身後。
來人騎著馬,悠閒地踱步到玉無雙跟前,狹長的眸子裡帶著三分慵懶,七分不不羈,他望著玉無雙笑著。
“我長得也不賴,要不,掌櫃的,你看看我怎樣?”
玉無雙鳳眸斜挑,冷哼了聲,一扭身便往店裡走,嫵媚婉轉的聲調變得冷硬“將軍,喝酒是要給錢的。若再賒賬不結,張大牛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哈哈哈,結,怎麼不結。今日便結!”馬上的年少將軍大笑幾聲,忽地一催馬,馬蹄奮起,猛地向前一衝。
隻見那少年將軍,俯下身伸手一撈,竟是扼住了玉無雙的腰,然後將人一轉,就把人撈上了馬背。他的動作動如脫兔,準如鷹隼,出其不意,一擊則得手。
隨後,那少年將軍一打馬,棗紅馬一揚馬蹄,旋風一般衝出去,隻留下一股漫天的塵灰。
不過眨眼間,玉無雙竟是叫人給擄走了!!
“天殺的混蛋~~~~你快將我放下去~~~~”
遠遠地,傳來玉無雙惱怒的咒罵聲。
“啪!”
沈灼手裡的茶盞掉落在地上,碎成幾片。
“四,四,四哥?!”沈灼手指顫抖地指著玉無雙被擄走的方向。她驚得張口結舌,連話都不會說了。
“對呀,那是韓將軍。”張靜宜一雙大眼睛撲閃著,全是興奮的光。
沈灼緩緩扭過頭,看向魏子淵“所以,玉無雙就是就是我四哥相好的?”
魏子淵點點頭,他對韓濤的選擇也是一言難儘。要知道,據傳玉無雙的入幕之賓就有七八人。
沈灼隻覺得腦瓜子嗡嗡的。她都不知道要是蘇姨知道,韓濤想給她娶個這樣的一個兒媳,能不能把韓濤的腿給打斷了。畢竟蘇茹是典型的江左閨秀,溫柔婉和,克己持家。哪見過玉無雙這樣肆意無忌的女子。
玉無雙這樣快意恩仇的性子,隻適合黃沙漫漫的漠北,適合缺乏管束邊境小鎮,若到了京都,就太過驚世駭俗,難以被接納。難怪前世韓濤直到戰死,都未曾娶妻。
“多想無益。”蕭屹遞了杯新茶給沈灼,淡聲道,“韓將軍的事,他自會想辦法。”
沈灼接過茶水慢慢喝著,艱難地消化這驚人的消息,她目光散漫地掃過窗外。看見被玉無雙調戲的吳通判正沿著大街,挨家挨戶地通知各商鋪繳稅。
吳通判,吳沈灼默默地看著那個身影,四嫂都出現了,三姐夫還會遠嗎?
“靜宜,那吳通判是何人?”沈灼問。
張靜宜探頭往外看了看“他呀,叫吳莊有。哦,就是你曾經找人打聽過的。你四哥對他一見如故,和他挺親密的。”
“嘿嘿,剛才不是還說了,吳通判是他的人呐~~~”張靜宜戳戳沈灼,擠眉弄眼地笑。
沈灼麵無表情地,打掉張靜宜的手,道“那是我三姐夫。”
“啊?!”張靜宜有些吃驚,便更顯惋惜,“哦,是給韓梅看的呀”
沈灼忍了忍,最後還是忍無可忍“靜宜,你是不是話本又看太多了?”
張靜宜翻了個白眼“嘁~~~話本哪有漠北真實的故事有趣。”說著,她興致勃勃拉著沈灼道,“我給你說,關圖城的總兵有十八房小妾,但”
“咳,咳,咳~~~”魏子淵突來乾咳聲打斷了張靜宜的話。
張靜宜癟了下嘴,一臉不滿,卻還是悻悻然住了口。
“不過黃沙戈壁,將軍與美人,也是佳話,比話本精彩。”張靜宜還是不服氣地加了這句,魏子淵頗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張靜宜口中的將軍與美人,此刻正在黃沙中策馬奔騰。兩人一騎,馬蹄落處,黃沙飛揚。玉無雙的紅衣翻飛,宛如在天地間燃起的一道烈焰,濃烈而鮮豔。
棗紅馬熟練地跑到不遠的一汪泉水處,泉水的四周長有零星的草叢。韓濤便放了韁繩,任棗紅馬隨意遊走。
韓濤從懷裡掏出一支通體大紅色的珊瑚發簪,插在玉無雙發間,漫不經心地笑“不知這支簪子,可否抵些酒錢?”
玉無雙摸著頭上的發簪,往身後的胸膛靠了靠,輕啐一聲“你這潑皮無賴的模樣,哪裡像堂堂的四品大將軍。”
“嗬嗬嗬~~~”韓濤胸腔漫出幾聲笑,親昵道,“隻在你麵前作潑皮無賴。”
“不過,若你再不答應嫁我,怕就要從潑皮無賴,變成強搶民女的惡霸了。”
“嗬,你還有這本事?”玉無雙斜挑鳳眸,輕飄飄地睨著韓濤,眸光流轉間,端的是風情萬種,風流無限。
韓濤喉頭一緊,握住玉無雙腰的手不由大力了些“雙兒,下月我要回京都麵聖,你隨我一起回去吧。”
玉無雙默默坐直了身子,收起眉眼間的嫵媚妖嬈,不言語。
這件事,兩人說過無數次,次次都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