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天災人禍後容易疫病橫行,但從未想過跟食物飲水有關,他倒是聽族中醫者念叨過,說什麼“夫瘟疫之為病,非風、非寒、非暑、非濕,乃天地間彆有一種異氣所感”。
倘若喝個水都這麼危險,這世上還有活人?隻是沈棠說得信誓旦旦,讓他不由得信服。
祈善又挑了挑眉,調侃她:“幼梨才十二,我也才二十四,這個年紀就開始感慨‘終不似,少年遊’,你讓褚無晦感慨什麼?”
通俗來講,就是瘟疫這玩意兒跟天地間的邪氣有關,邪氣入體便生疫病,身體孱弱的人,例如老人小孩兒最容易中招。何謂邪氣呢?估摸著跟天地之氣、文氣、武氣一樣。
沈棠腦中驀地閃過什麼。
也虧了祈善打岔,她順利從那種無力頹廢情緒中脫身,下意識開始思索應對之策。
翟樂怔愣許久。
隻是天地之氣能化為文氣、武氣供人使用,是有益的氣,而邪氣隻會引發疫病。
翟樂道:“鄭喬派兵援助孝城?”
翟樂一滯:“這……”
翟歡也道:“可能性不大。”
看著不像是叛軍隨意抓來的,倒像是一個個被精挑細選過的。一旦萌生了這個念頭,其他猜測便順理成章、水到渠成。叛軍乾嘛沒事挑選一群生病的百姓,將其丟入孝城?
他想說以往不都這麼過來的嗎?
沈棠揉著後腦勺:“我這不是突然明白你當時的心境了嗎?唉——不過你打了我,咱倆扯平,我不跟你道歉。下回力道輕點。”
沈棠:“……”
若隻為了震懾,哪個百姓不一樣?
為何單獨多花費一份心思?
除非,他們是故意投放生病的百姓!
順勢就想起了那句話。
如今再想,小醜竟是她自己。
驀地,強烈的無力感讓她歎氣。
他哭笑不得:“你一個十二歲的少年人感慨這個做甚?又不是遲暮得走不動道。”
祈善:“……”
要不是沒惡意,她說不定就擰斷他的手了。
讓叛軍主動撤兵!
隻可惜他們不知道叛軍軟肋在哪裡,第一個和第二個方案也是以騷擾為主,很難對叛軍造成毀滅性傷害。若是能借力打力也好……
翟歡偏向第二個。
他問:“那些屍體……又怎會引發疫病?城中百姓再餓,這會兒也不至於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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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善對第一個提議感興趣。
沈棠那一口氣還未歎完,被祈善一巴掌拍後腦勺上強行打斷。她捂著被打疼的後腦勺,怒目瞪向祈善,道:“你乾嘛偷襲我?”
不講武德啊!
祈善皺眉:“你那是什麼表情?”
故作老氣橫秋的樣子可真欠打。
打力?
頹喪得像是給誰發喪,看了晦氣。
她現在似乎能理解祈善說那句“四方之地,從未有過‘局勢安定’之時”的心情。不是他生性悲觀,而是她少年熱血,還未被現實生活毒打,不知“平定亂世”四字的分量有多沉。
翟歡:“……”
最後隻落得一句感慨——
divcass=”ntentadv”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她道:“等等——我突然想到一個辦法,我們或許可以借力打力。以彼之矛攻己之盾……讓鄭喬這一家子狗咬狗啊!我們兵力少,但絕對有人兵力多,鄭喬不就是嗎?”
她剛剛想著那些百姓怎麼一個個都病懨懨的?十個裡麵有三五個很正常,畢竟現在的環境,老人小孩生存艱難,加之抵抗力不足,生病的幾率比青壯年高。但——被投入孝城的百姓全一個病容,這就很不對勁!
沈棠:“……”
當下,除了某些家底殷實的百姓會喝煮沸過後的熟水,絕大部分百姓都是喝生水。在他們看來,隻要水質清澈就可以飲用,殊不知水中藏著大量微生物,甚至是寄生蟲。
沈棠:“……”
沈棠則反問他:“假使你是城中的百姓或者士兵,從天而降這麼多屍體,你是任由其腐爛生臭,還是隨地掩埋,亦或者圖省事兒,直接往護城河一拋?若是掩埋,蛇蟲鼠蟻餓瘋了也會將屍體扒出來,若是往護城河丟……護城河的水與百姓用水相連,能乾淨?”
小夥伴卻說疫病跟飲水有關係。
不知道是沈棠的話給了他某種暗示,還是心理作用,他覺得此時夜幕下的孝城城牆宛若一頭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氣息微弱的巨獸。
彘王為首的叛軍突然叛變突襲,鄭喬那邊還不知什麼時候收到消息。再者,孝城雖是四寶郡的州府,四寶郡地理位置也不錯,但還未重要到鄭喬會抽空特彆關照的程度。
相較之下,其他失地更重要。
沈棠又道:“如果……國璽在孝城呢?鄭喬手中有庚國的國璽,所以叛軍在他眼中不足為懼,但孝城國璽一旦落入彘王等叛軍手中,情況又大不同了!鄭喬若知道,絕對會第一時間派兵阻攔!隻要孝城能撐到那個時候,或許有一線生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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