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518:社畜的一天二合一)【中秋節快樂】
祈善寫信給朋友這事兒並未瞞著,顧池這些人精稍微一想便知道怎麼回事,特彆是薑勝和荀貞。二人沉得住氣,權當自己不知道這事兒,褚曜和康時隻是挑眉。
唯獨顧池清楚些內情,於是他在某日主動提及此事,詢問沈棠是否知曉。
沈棠道:“知道啊。”
顧池的表情有些一言難儘。
沈棠正埋頭乾飯呢。
那陶碗的碗口比她的臉還大兩圈——這是她特地要求的,不然用小碗吃飯,一頓盛飯三四十回,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飯桶轉世,大碗省心多了,盛幾次就行。
她將嘴裡的麥飯咽下肚,這才繼續:“唉,我這不是擔心元良吃虧麼?雖說先登和含章都是明事理的人,不會將私仇帶入公事之中,但他們跟元良氣場不和。昨兒他家素商又打了無晦的狗,無晦今兒臉色挺黑……唉,我怕長此以往,元良會憋出毛病啊。”
掰著手指數一數。
祈善的人緣真是出奇得差勁。
左思右想,再不行的話——
下意識想問趙奉去哪兒。
抓個把柄就能借題發揮。
沈棠狠下心:“那就借題發揮。”
真怕沈棠說點不願意的話。
沈棠有恃無恐:“元良可是我的第二條命啊,多少主君求而不得的存在?你猜先登他們會不會忌憚?大家都是聰明人,總會明白底線在哪裡。以元良眼光,能成為他的仇人或者友人,不會是個不識時務的庸人。他與我性命相連,也不會找這種人過來添堵。”
輕聲問道:“證據搜集如何?”
“有三家借著這次機會清理掉了,手腳做得乾淨,懷疑不到咱們頭上,證據也搜查出來存放妥當。但隴舞郡其他豪紳似有警覺,我等此時也不能刻意引馬匪入境……”
報恩到趙大義這個份上的,世間實屬罕見,自己若不放人,如何站得住腳跟?
溫聲關心道:“大義準備何時啟程?”
“什麼消息?”
因此,在趙奉這個憨厚人心中,他其實還欠了沈棠人情,但他真不能再拖了。
顧池忽略沈棠那串魔性的心聲。
吸溜完最後一口飯湯,沈棠抹抹嘴。
但很顯然,沈棠想多了。
看他一臉嚴肅,應該是為正事。
原先如何爛,她都不敢想。
沈棠舔了舔乾澀的唇瓣。
他們不說,沈棠也清楚。
若不能,也沒損失。
若能瞎貓碰上死耗子,再好不過。
剛來隴舞郡的那幾天,她都忙於安頓災民,修建臨時善堂,之後就馬不停蹄地去了十烏,根本沒有時間靜下心了解隴舞郡的情況。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他們現在就是滿頭虱子的禿子。
他寄出信函是一回事,但反饋又是另一回事。文心文士多傲骨,各有追求,因為種種原因不得誌的寥寥無幾。諸如荀貞、康時、顧池這樣因為種種原因而長期處於空窗期的,總是少數。大部分揚名在外,便有人捧著金銀財寶、權力地位上門邀請出山。
還是兩年白工。
吳賢那邊也逐漸有了怨言,趙奉思忖著自己報恩也差不多了,沈君在隴舞郡也沒了外部隱患,這兩年穩紮穩打應該能安定下來。於是,他準備開口,帶人回去。
沈棠揉著眉心將祈善叫來。
顧池笑了笑,道:“但想來以主公非常人之能,駕馭起來,應該遊刃有餘吧?”
“祈元良的仇人和友人,差不離。”
祈善笑得一臉陰仄,走馬觀花一般將一個個貼滿廢主公debuff的策士謀者拉上來讓她相看。沈棠看一個就弱小無助瑟瑟發抖,夢魘驚醒後左右烙煎餅到天明。
他隻能言儘於此。
這些豪紳地頭蛇壞事乾得太多了,早就失去了敬畏之心,其中一部分還想著迎十烏王師過來,好一步登天。欺負前任郡守死得慘,欺負沈棠初來乍到年紀小……
祈善點頭:“這是自然。”
沈棠在十烏一戰積累的聲望,在其他地方沒什麼威懾力和含金量,但在隴舞郡夠用。沈棠深吸一口氣,道:“光是城中接納的難民便有三千多戶,還有陸陸續續投奔的,我就問問你們——郡府登記在冊的戶籍為何隻有九百六十戶,還有零有整的報上來?”
不解決田地戶籍問題,沈棠這個郡守有名無實。莫說養軍隊了,她連自己這草台班子的薪俸都發不下去!十烏的國庫也不能年年讓她逛一回進貨,隻能坐吃山空。
思來想去,應該跟這兩年不限量供應的酒水有關,這些酒水的價格可不低。
隴舞郡占地麵積不算大。
真該讓那些吹捧主公光風霽月、坦蕩君子的人過來看看、過來聽聽,人家心眼多得很。隻是——話是這麼說,但顧池今天不是來打小報告的,而是來分享八卦的。
轉念一想,才想起來趙大義的老板不是自己——不由得囧了,她這兩年用人用的太順手,忘了“見外”兩個字怎麼用。心中雖遺憾,但也知道自己沒理由強留人家。
嗬嗬,自然就是誰乾的。
沈棠:“……”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十日……”沈棠喃喃,“也行,回頭給大義擺個踐行宴,這兩年耽誤伱太多。”
祈善明白沈棠詢問什麼。
可馬匪都是小規模團戰,不敢鬨大動靜,又有褚傑鎮守永固關,最大限度嚴防死守,隴舞郡有前任郡守坐鎮,出兵支援速度也快。但每次上報的死亡數目奇高。
沈棠托腮,漫不經心地想著如何開口賒賬,還未想出一個頭緒,另一個打擊接踵而至。完成交接工作的趙奉想要遞上辭呈。
好家夥,兩千多戶都是幽靈嗎?
幾人還是不吱聲,不願做出頭鳥。
自然是有人趁馬匪劫掠的機會,將活人報成“死人”——“死人”如何按人頭納稅?彆看少納一個人頭的稅不多,但這種“死人”多了,日積月累不就多了?這些“死人”還能下地乾活,租戶讓他們繳納多少的租金就能繳納多少的租金,因為他們失去了戶籍!
此事對誰最有利?
底下幾個人麵麵相覷。
生怕褚曜說出做掉趙奉的話。
想來吳賢他們對此已經習慣了。
“不不不,沈君千萬彆這麼說。”
雖說打了兩年的白工,但沈棠這兩年也沒虧待自己,物資軍需都是先緊著他自己的兵,出手不可謂不大方。趙奉起初還擔心自己部曲經過這兩年實力下滑,但經過永固關一戰卻發現不是那麼回事。不僅沒有退步,反而進步許多,眾人武氣凝實了數倍。
“無晦怎這時候來了?”
趙奉跟家人通信,從家書隻言片語得知,沈君釀的酒水在天海三地賣得火熱,一壇難得。若不是供應自己,這些酒水流入市場,絕對能給沈棠換來更多的利益。
她也不想舉起屠刀,但架不住有人硬往她的刀子撞,既然如此,何不笑納了?除了戶籍賦稅這事兒,還有另一樁頭等大事擺在她的麵前。眼瞅著開春,結果現實卻是——沒糧種、沒耕牛、沒農具、沒田地,甚至還沒耕地的人……這一年又該怎麼熬過去?
十烏的金庫是很豐盛啦,但這個節骨眼兒,大家都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家家戶戶除了地主,誰有餘糧?金銀珠寶能換來糧食,但價格肯定高,明擺著得不償失。